(32)驟雨(R)(強制愛/傾崩散旅4P/男方女裝
  2w1+,写点旅行者与人偶们的梦,重口味慎入
  --这是流浪者与旅行者之间的未有之梦。
  01
  窗外倾盆大雨,凸显屋内的沉默震耳欲聋。腹部泊泊流出鲜血,沿着大腿滴答落下。我笑了笑,咳出血来。跟之前的任何梦境都不同,我第一次被他伤成这样。
  泛着雷光的太刀穿透肌肉,插入背后的墙面。雷神将仿造梦想一心铸造的「雾切」赏赐给手下大将,而「雾切之回光」则是用雾切碎片铸造而成。虽然流浪者不能用,但我觉得很相配,前阵子抽来送他摆拍用。
  我可以证明,流浪者确实很适合用这把太刀砍人--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被拿去试刀的人就是我。他的铃悬衣甚至是黑色的,神纹没有发光,他用刀时没用上元素力。
  「平时看你拿铃鐺习惯了,我差点忘记你也是会使刀的人。」
  「你不该出现在我的梦里。」流浪者重申一次。
  「这就是你跟老婆打招呼的方式?」
  我的声音很轻,一呼吸就痛得几乎无法思考,现在根本吼不了他,听起来像在撒娇似的。过往对流浪者予取予求惯了,也经常吃闭门羹,稍微厚脸皮一点,即使被拒绝了,还是能蹭到一个吻或一颗糖。
  相恋后第一次被流浪者这样冷眼看待,新鲜之馀,还是有些难受。尤其在经歷那场苦果之梦后,我其实对他有很多话想说,如今却因为时机场合不对,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我无路可退。光线昏暗,像是当初潜入海芭夏梦境时,进入过的半开放稻妻风厢房,那时还不知道未来会跟他產生密切交集。
  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冥思许久,直到被我这个不速之客打断。
  有必要气到拿刀砍我?这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初进入一心净土、与雷电影对峙的画面。这对母子还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流浪者深蓝色的眸不带温度,「我记得我说过,别以为你能窥探我的内心。」
  我解释道,「……但、但你睡了好几天,无论我怎么亲都亲不醒,纳西妲推测你因故在逃避现实,再继续沉睡下去恐怕会有危险,我只能进来找你。」
  纳西妲说,我曾与流浪者意识连结交会数次,进入他的梦中并不困难,却没有告诉我离开的方法。根据往例,要等梦主意识到这是梦境自行醒来,才不会对双方造成精神伤害。
  从刚刚流浪者的措辞来看,他很清楚这是梦境,所以这个方式行不通。
  「你为什么不想醒来?」我问道。
  「既然你有办法闯入我的梦境,应该早有答案,不需要明知故问。」
  「我想听你亲口说。」
  流浪者轻笑,「要是你想离开梦境的话,钥匙在我胸口,把我剖开就能取出来了。不用担心,在这里,你是杀不死我的。」
  流浪者拔出雾切,我疼得倒抽一口气。他反手把剑交给我,沾满鲜血的剑柄滑腻不已,加上血如泉涌,我根本握不住。他扣住我的双手,作势要将太刀刺入他的胸口。
  「慢、慢着……」
  「嗯?」
  「离开前我想做一次,求求你,一次就好。」
  流浪者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我真想剖开你的脑子,看看是什么结构。」
  我确实不按牌理出牌,想用不正经的方式,去突破这个困境。流浪者虽然没有被我带跑思绪,眉眼间的戾气却也少了几分。
  雾切匡噹一声落地,他把我打横抱起,扔在先前跪坐冥思的软榻上。衝击力撞得我脑袋天旋地转,他压了上来。
  少年的指尖雷光劈啪,腹部一阵烧灼痛楚,这种粗暴的止血方式,要不是在梦里,我应该就晕过去了。我该谢谢他还记得帮我止血吗?
  至少待会的场面不会太怵目惊心。
  「你自找的,待会最好叫大声点。」
  流浪者松开腰带岔开双腿一气呵成,不由分说地挺进了我体内。窄道过于紧緻乾涩,我失声哭喘,眼泪滚滚落下,刚才腹部被捅、伤口被电烧都没哭,如今光是被他佔有,那带有满足的疼痛,将我先前的疑惑忧虑随着眼泪一扫而空。
  虽然他心情很恶劣,但好歹还记得怎么操我。幸好。我曾想过不下十种重逢的场合,毕竟他强行跨越高天,会受到什么惩罚反噬都不意外,我也用我的方式替他系上红绳保平安,却还是让他经歷了那段苦果之梦。
  回想流浪者在望舒客栈哽咽地拿自己跟魈相比,我就心疼不已。他本可以不用感受到这些的,是我强行引诱他打破第四面墙,影响他底层代码的逻辑,让他看到了提瓦特以外的世界。
  「对不起……」我伏在他的肩头啜泣,随着他的顶撞泣不成声,「是我的错、我啊……我不该……呜……」
  「现在不是道歉的时机,我没提醒过你,做爱的时候要专心吗?」
  流浪者不悦地在我肩上咬了一口,撞得又猛又烈,被凿开的身体开始感受到快意,酥酥麻麻,流水润滑了性器的进出。双腿几乎被对折到胸口,花唇被撑得泛白。少年虽然依然面无表情,但眼尾红得如山茶一般漂亮。
  我缩紧窄穴,将他往内吞吃,少年失控喘息一声,扣住我的腰死死插入到底,然后停住,腹部隆起一道弧度。小穴被爱液精液塞得满满噹噹,太过舒服,以至于我几乎忘了他才刚捅了我一刀。
  「……这么快就乐在其中了?」
  「想要……你动一动、呜……好舒服……」
  我环住他的颈子试着索吻,但流浪者却避开了我的唇,转而在我的颈动脉上吸吮舔咬。他熟知人体的弱点,随时都可以割断这条血管。
  「我可不是让你来享受的。」
  「那也、没关係……哈啊、呜嗯……好烫……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面对我的臣服,他的声音比刚才要沉闷几分。
  「……你真的没打算回去?」
  「毕竟那边睡不到你,没意思--啊!别撞、那边、会……哈啊、嗯!」
  双手被箝制,快速而密集的抽插将我推上高潮,潮吹水声被雨声掩盖,以至于当他撤出性器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甚至失禁了。下半身一蹋糊涂,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被他用这种冷若寒霜的态度操到失控,反而有种被支配的快感。
  我知道现在的他需要安全感,如果这样、可以弥补一些的话……
  「__。」
  我轻声喊道,感觉到伏在我身上的少年一颤。
  「怎么?现在求饶已经太慢了。」
  「……我不怕你,更不会丢下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
  流浪者轻笑一声,打断我。
  「真是感人,这种好听话你说过多少次,我听到耳朵快长茧了。是,我知道你爱我,馋我的身体,割捨不下我,但这跟我要的永恆是两回事,可以取代我的人多的是,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
  流浪者的话语让我心脏疼得难受。
  「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以我想来找你,把这一切说清楚。」
  他大概不会明白,这一切看似惩罚的举动,对我来说却是奖励。疼也好痛也好爱也好,只要是他给的,我都甘之如飴。
  梦里的时间流逝和体力极限似乎都没有尽头,我不知道自己被他操了多久,只知道高潮到双腿发麻,连跪都跪不住,爱液不断从结合缝隙间涌出,两条大腿无一处是乾的。
  甚至连矮榻都没有乾净的地方可以躺了,流浪者索性将我压到墙上扣住臀部继续操。眼泪乾了又流、流了又乾。他始终没有跟我接吻。
  庭院外的枯山水造景数度模糊,我知道我的精神力到了极限。不知道在梦中被操晕后,是不是会被他顺理成章驱离梦境?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在一次高潮后,我紧紧攀住了他的肩膀。
  「……别丢下我。」
  我声音颤抖破碎,「不管怎样都好,别赶我回去、别丢下我……」
  「……这种话,用说的倒是容易。」
  流浪者在我耳边的呢喃散去后,我坠入了幽深的梦中梦。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置身于另一个陌生房间,风格接近踏鞴砂乡野间的屋舍,窄小而温馨。屋外昏暗而不见天日,下着梅雨般的轻缓小雨,从窗玻璃透进梦见木树影,窗台上也有些许粉色花瓣,可能是下雨前飘进来的。
  尘歌壶不会下雨,所以这里还是梦。
  我刚要起身,随即痛得倒抽一口气。低头一看,腹部的伤口惨不忍睹,虽然流浪者用雷电癒合,但经不起剧烈运动而裂开渗血。原本那套旅行者衣服早就被扯碎了,身上如今套着一件素净白裙, 鲜血晕染开来。
  「你醒了?」
  白衣蓝发少年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一篮堇瓜,这画面熟悉得让我有些不安。
  「……你还真有兴致,特地换这套衣服来折磨我。」我失笑道。
  倾奇者装扮向来是我的死穴,会让我从主动化为被动,甚至因为不想玷污这份纯白而不知所措,连有病发言都会克制几分、对他言听计从。
  少年的目光乾净纯粹,和冷漠疏离的流浪者不同。我有些恍惚。不同人?我该不会穿越时空了?他的梦境这么破碎混乱的吗?
  「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少年脸红了红,「没别的意思,很快的。」
  身体像是快散架的我躺回床垫上,「看就看吧,反正哪个地方你没看过……」
  他掀起我裙摆,我底下什么都没穿,他的目光倒是很镇定,因为伤口的发炎程度皱起眉。
  「你不该跟哥哥作对的。」
  ……?
  哥哥?
  我坐起身,抓住他的手,脑袋一时之间转不过来,「你喊谁哥哥?你们是同时存在的?」
  白衣少年答道,「我一直都在沉睡,只有哥哥睡着时,我才会醒来,但我们的记忆和思绪基本上是共享的。」
  虽然这是梦境,各种光怪陆离的现象都不奇怪,但我还是呆住了,并对自己的推测感到忧心。
  流浪者是个很会吃自己醋的人,心病竟然严重到需要将自己关机沉睡,解离出倾奇者这个人格来行动?
  「既然……既然你也是他……那,我要怎么称呼你?」
  「都可以,照你习惯方式来就好。」
  「那我喊你倾奇吧。」
  「不叫我小白吗?白散也可以。」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我擅长照顾病人,所以哥哥才会把你送来我这。」
  倾奇者帮我包扎腹部伤口,敷上草药和纱布,目光落在我的双腿之间,陷入沉默。我知道他在看什么。流浪者按着我做了这么多次,竟然没抱我去洗澡,让我呈现这副狼狈模样,谁见了都知道被要得多么疯狂。
  ……是忘了清理?还是不想清理?乾涸液体沾在肌肤上,并不是很自在。我害臊地併拢双腿。
  「你的伤口不能碰水,我帮你擦个澡吧。」倾奇建议道。
  虽然我很想说,在梦里怎样都无所谓,但谁有办法拒绝倾奇者的温柔照顾?我闭上眼点点头,他打了盆水端过来,拧乾毛巾后帮我擦拭脸颊和四肢,动作细腻,他擦拭完大腿内侧后,指尖擦过我的阴唇,甚至往阴蒂和缝隙来回勾划。
  我敏感地轻轻瑟缩,身体深处开始分泌液体渗出。
  「里面也残留很多……需要清理一下。」
  倾奇含蓄地说道,一双堇紫的眸透着水晶般纯粹温柔的光芒,「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如果你介意的话,我放着,你洗好了再跟我说。」
  我怎么能怀疑纯白人偶的好意?
  「不,不介意……那就麻烦你继续了。」
  从倾奇知道小白和白散两个称呼,我大概就明白,他和流浪者共享着部分记忆。毕竟他们严格说起来算是同一人……產生好感、同意他的指奸侵犯,也不算出轨吧?
  更何况,他说是流浪者送我过来的。如果他没说谎的话,那么流浪者肯定也很清楚我和倾奇者之间会发生什么。
  「呜……」
  「姐姐在想哥哥吗?」
  阴道被长指插入,勾回了我发散的思绪。倾奇者用襷绑起长袖,露出黑色袖套包裹的结实手臂,一手在我裙底下清理流浪者留下的痕跡。那一声姐姐实在太犯规,勾起许多流浪者在夜里甜着嗓喊我姐姐的回忆。
  「里面还含着好多……姐姐这么喜欢哥哥啊?捨不得浪费呢。」
  倾奇者的长指开始我在体内抽插,在外的拇指扣住阴蒂揉压,身体深处越来越热,弓起身迎合他的动作,咕啾水声刺激着听觉。
  「姐姐……我有让姐姐舒服吗?」
  「……舒服……呜……」
  潮吹爱液将残留在阴道内的精液冲了出来,透明混着白浊的液体在他指尖拉丝,他舔了舔,轻轻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姐姐,我总算能见到你了。」
  我被倾奇压在墙上,承受着他温柔绵密的吻。他身上确实有些流浪者的影子。那种带着纯洁、好奇跟调皮的温柔勾引,让我陷入喝醉一般的微醺状态。
  倾奇者的存在,确实擅长治癒人心和伤口。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疤痕,帮我手淫时,皮肤恰好磨在阴道深处的潮点上,快感一波波将我越推越高。
  我抵在他肩上喘息问道,「这些伤口……是关闭炉心时造成的?」
  「嗯,没什么,来不及换零件……只能想办法找些类似的材质修復了。如果姐姐不想看到的话,我再用绷带扎起来就是。」
  我摇头,将柔软的白衣少年抱进怀里。我告诉他,踏鞴砂的炉心已经被我和泽维尔修好了,离去的人们回来后,在此地种下了一片未开之花。如果不是他关上炉心,如今的踏鞴砂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更别说开出花了。
  那片花海很美。
  我轻声问,「你知道他在哪吗?」
  「哥哥在的地方,我们平常去不了。」
  你们?
  「……除了你以外,这里还有其他人?」
  少年轻轻点头,「是啊,我们都在,只是平常大家各忙各的,也不常碰面。这里的构造随时都在变化,连我都会迷路。姐姐的伤口很严重,如果想去找哥哥的话,再休息几天,把伤养好再说吧。」
  想想也是,按照倾奇者的例子,流浪者解离出国崩和散兵来也并非不可能。他的水仙文我也看不少,说不想见他们是假的,但同时我也有点害怕。
  毕竟这两人都不如倾奇者单纯温柔。
  大不了就是再被捅一刀,或两刀?
  倾奇者去厨房准备晚餐,端回来味噌汤和鰻鱼饭,味道比流浪者做的要再淡一些。在他的陪伴下,我的心情逐渐稳定下来。入夜后,他点亮蜡烛,跪在榻榻米上铺好了床垫,笑着朝我拍拍大腿,我一时间没忍住诱惑,躺了上去。
  流浪者很少给我膝枕躺,因为我总是会蹭到别处去……
  少年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哼起让人怀念的曲调。
  微醉 只因无节制 和华美的酒杯
  远处的天空 回环的花阵  喧闹万分
  那一天 就在那一天 越过岔路口后突然从梦中醒来……
  不知睡了多久,天色依然是暗的,雨势逐渐变大,雷声轰隆。由于会联想到稻妻故土,流浪者不喜雷声,梦境总象徵潜意识,也许是他内心如今的写照,不愉快的回忆连带影响了梦里的景色。
  倾奇者的温柔乡太过舒适,我险些忘了自己的目的。
  我得去找到流浪者才行。
  倾奇者并不在室内,腹部伤口已经被换过药了。我慢慢起身,门口有一把黑色纸伞,伞尖还滴着水,我撑开那把伞,走了出去。
  小屋前方有一片面海的墓园,血斛沿着山坡一路疯长。我走进墓园,墓碑上多半都是稻妻人,大概有近三十人。角落有一颗枯死的梦见木,旁边立着空白墓碑,上面还没有刻名字,前方土堆也没有埋葬的痕跡。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大概是流浪者留给自己的。
  他为求一心走遍诸国,最后还是想葬在故土。
  「那孩子不是提醒过你别乱跑吗?」
  我闻声转过头,站在面前的是一名黑色狩衣少年,斗笠边缘的鲜红绳结装饰很惹眼,随着海风飘盪,雨水打在他身上,让阴影下的精緻五官染上一丝妖异。
  「国崩?」我喃喃道。
  「一眼就认出我来了,看来你果真对我们瞭如指掌。」国崩挑眉,「说实话,我也一直很想见你,大名鼎鼎的旅行者。」
  「你也想见我?」
  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以流浪者为核心,解离出来的每个面向,似乎都对我有一份……特殊执着。
  本以为曾被恨意驱使行动国崩也会一见面就捅我,没想到他带着我逛起墓园。底下埋葬的是他在踏鞴砂认识的亲友,有些人因为遭到祟神邪念侵蚀,尸体就地焚毁,因此只立了衣冠塚。
  国崩这个时期的行为逻辑是我最捉摸不透的。
  当年雷电五传奉雷神之命,开採晶化骨髓,在踏鞴砂炼製玉钢锻造刀刃,少年在这里找到了短暂的栖身之处,但因愚人眾势力的介入导致一连串悲剧,后又误会丹羽杀人取心、桂木被斩于长正手中,一连串的背叛使他走上极端。
  他以「国崩」之名,使计调换锻刀图,导致雷电五传刀匠叛逃出国,雷电将军引以为傲的锻刀技术因而失传没落。
  但他是真的想毁掉稻妻吗?
  现在想来,国崩想毁掉的一直都是自己,那个空有殊贵身分,面对灾厄却无能为力的人偶。然而即使他大闹了一场,天守阁的神明终究还是没有对他投以注视。雷电影製造出雷电将军后,便进了一心净土,潜心追求不移不变的永恆。
  他在须弥修改世界树后,国崩的歷史定位被其他刀匠取代,再也没人清楚他牵连多少死亡--除了他自己。这也意味着,他必须背负无人记得、无法被原谅的罪刑,直到世界尽头。
  倾奇者和散兵在文本之中都有跡可循,唯独国崩彻底消失了。就如同容彩祭上的屏风所暗示的一样,是五歌仙中唯一无法被人记忆的存在。
  「国崩,你知道他在哪吗?」我问道。
  「他捅了你一刀,你还想去找他?」
  我耸肩一笑,「跟被正机之神剎那生灭砸中相比,捅这刀算是小巫见大巫。」
  这话说得轻松,但其实天差地别。正机之神那时我俩对立,但如今我们可是什么都做过了,他下手还这般狠辣不留情面,说不受伤是假的。
  我当然看得出来,流浪者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包括倾奇者、国崩和我还没见到的散兵在内,整个梦境空间维持在一个假象平衡上,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喜欢流浪者的人,骨子里大概都是有点M的。
  越是危险,我越是想要去触碰他的底线。
  「既然你还有力气乱跑,看来是他还捅得不够深。」
  「也多亏有倾奇者的照顾,不然我昨天其实连呼吸都很吃力。」
  「呼吸吃力,难道不是别的因素吗?」国崩朝我走来,声音轻柔,「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水声、姐姐……看来他把你伺候得很舒服。」
  「……你、一直都在?」我错愕。
  「你知道吗?人类的心只有一颗,但是骨头有两百零六根。」
  ?
  国崩的语气越温柔,我就越毛骨悚然,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却被树枝绊倒在地。他这模样,让我想起流浪者在床上吃醋的反应。
  他会拽住我的腿往怀里带。
  我还来不及反应,右腿落入他的手掌,宽大衣袖拂过小腿,遮掩了他接下来的行径。喀擦一声,关节错位,右脚踝涌现剧痛,我呜呜哀叫,眼前浮现色彩斑斕的光点,耳边一阵耳鸣。
  世界陷入黑暗。
  再度恢復意识时,我躺在倾奇者小屋的床上。有些意料之外的,国崩并没有绑住我,就连门也是虚掩着的。然而骨折的右脚疼痛不堪,连翻身都有困难,加上腹部伤口未癒,我根本走不远。
  别人搞囚禁是绑绳,国崩搞囚禁是折断我的腿骨。
  面对这种状况,我比自己想得更加冷静--毕竟,他只是折断我的脚骨,显然要的不是我的命。
  那国崩要的是什么?
  外面响起倾奇者跟国崩的交谈声。
  「你这样做,哥哥会不高兴的。」
  「他说过,怎么玩都可以,不要弄出人命来就好。」
  「他的意思明明是要让她玩得开心。」
  「你又知道她不乐意被这样对待了?还看不出来吗?她就是个被虐狂,否则干麻跑进这里自讨苦吃?」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卧室,我赶紧扯上棉被装睡。门扉打开后,我感觉到两道人影站在床侧,一边床铺凹陷下去,熟悉又陌生的清冷气息环绕住我。棉被被掀开,凉意涌上,一隻手滑入裙底,顺着我的大腿往腿根抚摸,我不由自主地轻颤。
  「你要做什么?她现在身上还有伤……」
  「她睡得这么熟,不会有感觉的。」
  「我觉得、还是不要--」
  「你昨天没好好满足她吧?只做一半,难怪一揉就湿,呵,你好好看着吧。」
  我的一条腿被国崩抬起勾住腰,里裤褪到腿窝掛着,在他的手指挑逗下,花心确实很快就涌出液体。既然错过了醒来的时间点,我乾脆将错就错。反正过往也不是没有被流浪者睡奸过。放松四肢和大脑,感受他的长指插入阴道,轻轻浅浅地抽送起来。
  「呜……」
  我垂着首,不自觉溢出喘息声,他追加了一根手指,食指和长指撑开阴道,来回戳弄嫩肉,掌根撞击在阴部上,些微的麻痛带来快意,很快将我推上高潮,花穴抽搐收缩,感觉到他进出费力许多。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我睁开眼,视野被过度舒服的泪水模糊,这角度恰好和倾奇者对上眼。他红着眼轻喃,「姐姐……对不起。」
  「看他做什么?」国崩扳过我的下巴,咬了口我的唇瓣,「看我。」
  少年握着性器撞了进来,将刚刚流出的爱液堵得严严实实,我惊喘一声,握住国崩的肩膀,「慢点、呜、哈啊……、太撑了--」
  没有给我适应的时间,少年直接开始挺腰抽送,每一次都深深顶到宫口。比起流浪者的佔有、倾奇者的温柔,国崩的风格像是刻意为之的表演,他故意在倾奇者面前上我,也故意要让我在别人面前失态。
  这是我第一次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做爱。
  「倾奇、别看我、啊……嗯!别看……」
  虽然严格说起来,他们都是同一人,但倾奇者的目光还是让我羞耻万分,我注意到他的裤档已经高高隆起,布料色泽深了一片。
  我随着国崩撞击的节奏喘息,他一手揉着我的胸乳,红果被他舔得挺立泛红,乳波晃荡,不知不觉间洩了一次,花液滴滴答答,在性器抽插时勾拉成丝。
  恍惚间有人与我接吻,不是国崩,而是倾奇者。他眼角垂泪,似乎充满了罪恶感,但看着我被操又确实被勾起了情欲。
  「姐姐、很疼吗?」
  说不痛是假的,右腿被国崩抬起,阵阵抽痛伴随他的操弄,刺激着我的神经,却也勾起一丝酥麻感,微量的疼痛反而加剧欢愉,烙印在我的灵魂上。
  快感如海浪般阵阵拍打着我,我伸舌回应着倾奇者的吻,与身下的猛烈撞击形成反比,他的吻温柔而繾綣,充满安慰。我动手去扯他的腰带,灼热的性器弹跳出来,前端吐露前液,我也想让他舒服,不希望他只能乾看着。
  「就这么欲求不满?被我插着,还有馀裕去吃别人?」
  国崩将我翻过身跪在床上,脸刚好正对着倾奇者的阴茎,张嘴就能含进嘴里吞吐,同时间也被人从身后狠狠贯穿,前后一起被填满,有种被他们一起疼爱的满足感受。
  倾奇者捧着我的后脑勺,双颊潮红,眼泪滴落在衣服上。
  「哭什么?我咬疼你了?」
  「不、姐姐的嘴、好温暖……好烫、有什么要出来了、呜!唔哈……」
  白浊从我的嘴角流出,我捧着他的性器,连同囊袋好好的将每一滴精液都舔乾净吞下,身后国崩撞击的速度也缓了下来,正在打量着我和倾奇者的互动。
  「这就射了……真不争气,那该轮到我了。」
  国崩从刚才抽插到现在,我都高潮了两次,他都还没释放,持久力比我想像得还要可怕。照理说他也是第一次才对,却远比我想得还要熟练。
  国崩似乎读出了我的疑问,他笑着在我耳侧轻喃,「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共享着所有情绪、知能与感受。」
  差别在于记忆和个性,将他们的人格框定在了这当下。
  光是两人就可以把我操到神智不清、双腿发颤、日常生活无法自哩,我难以想像要是散兵来了,我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进入梦里的第三天,我终于见到了散兵。
  浮浪人少年双腿交叠坐在窗边椅子上,屋外的雨小了许多。根据他的说法,是去巡视梦境边界,才会来得这么晚。
  由于早年踏鞴砂炉心祟神能量外洩、还有替至冬下探接触深渊的缘故,流浪者用来逃避现实的梦境空间,在他们特地圈起的生活范围之外,都是一片宛如稻妻暗之外海的紫红色大海,经常有不可名状的祟神或魔物侵扰。
  稍不留神,流浪者就会坠入无法甦醒的无边黑暗。
  这也就是纳西妲说,再放任他继续睡下去会有危险的关係。
  「你怎么不问我他在哪里?」
  我伸了个懒腰,「我问了倾奇者跟国崩,他们都不告诉我,你自然也不会回答的,那也没有必要问了。」
  散兵对我来说,是相对熟悉的。毕竟在苦果之梦里,他刚跟我走过一段路。从他的语气和问话来看,他肯定还记得那一切。
  「散兵,你不想操我吗?」
  交往前我回避得厉害,但交往后口嗨毛手毛脚没少过。前期是我主动表达需求居多,后期虽然他也会主动求欢,但次数还是远低于我。
  梦境里倾奇者跟国崩表达慾望的方式,让我感到陌生而新奇。他平常到底过得多压抑,只有在梦里才会这么率直的表现出来?
  「你胆子可真大,敢问我这种问题,是想被操到下不了床吗?」
  「不用你操,国崩和倾奇者已经让我下不了床了。」
  我笑了笑,侧头露出肩颈上的吻痕,蔓延到胸乳上,下身小穴也还红肿着,昨晚几度被操到闔不上,流出他们俩人先后内射的乳白精液。
  散兵瞇起眼。
  果然,我熟悉的那个散兵特别经不起刺激。虽然我知道倒楣的终究是我,但感觉自己又离流浪者近了一步。
  万事皆三,等到他也将我吃乾抹净后,也许就再得到一些线索。
  散兵压着我做了一整晚,他甚至在房门设了结界,不让国崩和倾奇者打扰。这种绝对的佔有欲,确实是散兵没有错。
  我双腿打开坐在他的怀里,小穴含着性器,由下而上浅浅抽送。他已经射了两次,精液淡了许多。散兵胸前的圆环金饰磨着我背脊疼,我抱怨一声,就被他握住下巴吻住,我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差点缺氧。
  「旅行者什么时候这么娇贵了?」他轻笑一声,「你被砸到过礁岩上、也曾被碎石堆淹没,还不是活蹦乱跳的?在提瓦特这个世界,你可是七神的宠儿,没有人能对你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你很羡慕?那我跟你换吧,你也可以形塑梦境对吧?那换你被我压在身下,你来试试,怎么操都不会坏是什么感受……」
  我的荤话还没说完,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落在屁股上,这刺激让我不禁缩紧了花穴,腰一软,整个人摊在他怀里,又洩了一床的潮吹爱液,甚至夹杂了我不想辨认的浅黄液体。
  「唔、你……哪有突然这样的……」
  被操到尿对我来说很羞耻,但对散兵来说却是一件很欢愉的事。
  「我本来有些在意你的精神状况,这下看来还挺正常的。」
  「这样算正常?我看你也跟着不正常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恭喜你,把我染黄了。」
  散兵不像流浪者会驳斥我的三观,他那身为愚人眾执行官的价值观,令他有时甚至会同意我的一些混乱发言,然后开门邀国崩和倾奇者进来,三管齐下,把我操得无法去思考那些事情。
  区区三根……不,一点也不简单,我错了。
  有时是散兵在前抱着我,国崩从后方握住我的腰,两人一起进来总会将我撑得花穴泛白,而倾奇者就在一旁自慰,或是我爬过去跪在他面前替他口交。后穴是我唯一的底线,连流浪者都没碰过,故而他们也从没想过开发这点。
  明明屋内没有下雨,我却湿得厉害,全身都是薄汗和他们射出的精液。
  第一次被倾奇者插入时,国崩和散兵就在旁边进行技术指导。他小心翼翼用手指替我做前戏扩张,柔声询问我的感受。
  这小穴早就被旁边两个人捣开了,像熟透的果实一样,根本不用担心会弄疼我,但看他眼底充满怜惜的模样,我心底也有些痠软。
  「姐姐的里面、好温暖……好烫……」
  倾奇者操穴毫无技巧,全凭感情,我哼哼唧唧娇喘着,习惯了先前流浪者、还有如今散兵和国崩高强度的做爱节奏,距离高潮总是还差一点。
  「快、啊……再深一点、快到了、唔……」
  胸乳和阴蒂陡然被人揉捏,是散兵和国崩看不下去了,主动加剧我的快感,将我推上高潮。我的腰不受控制地颤抖,潮吹水液从交和缝隙涌出,花径收缩,吸吮着倾奇者的性器顶端,他毕竟经验不如其他两人多,很快就射了。
  我瘫软在床上,小穴流出牛奶般的大量液体,还没缓过神,就又被散兵搂着腰坐去他的大腿上。这三人喜欢的姿势都不太一样,倾奇者喜欢传教士、国崩喜欢后入,散兵喜欢让我坐在他怀里。
  由于国崩总是喜欢在操我的时候製造伤口,为避免脚伤加剧,他被倾奇者下令禁止接近我三天,没想到国崩还真的乖乖听话,同意三天不碰我。晚上「倾奇者」来陪寝时,竟带了一瓶精油入房。
  他说要帮我按摩,让我躺下,从背脊开始揉压。
  「……国崩,你别骗了,不用装成倾奇者。」
  倾奇者,或者说国崩,他笑出声吻了吻我的耳垂,说他把倾奇者弄晕了,散兵也出去巡视梦境边界,今晚只有我们两人。
  没这么正道的倾奇者,不得不说很吸引我,这模样更接近流浪者一些。
  我其实一直都很想念他。
  我就这样被他们三个人轮流操着,每次醒来,体内总是含着其中一人的性器,精液将小腹灌得很满。这是流浪者的梦境,我不觉得他能够置身事外。又或者他就在哪边,目睹这一切上演?
  他会对这些荒唐事共感吗?
  经歷了几天雷雨后,我的肚子日渐隆起。
  倾奇者每天都会帮我清理小穴,照理说他们的精液不可能会残留这么久。散兵看了一眼,说是怀孕了。但我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他们看起来也不在意,毕竟三人长得一样,孩子是谁的差别不大。
  与他们荒淫度日久了,我的价值观也开始扭曲了。
  梦中没有经期,但竟然会怀孕?生下来的会是什么?蛋?婴儿?人偶?……处于梦境之中,任何疯狂的结果都有可能。
  我用怀孕当理由,跟他们约定好,每七天要让我休息一天,至少要让我下床落地走路。但他们从不会让我落单,我还是无法去找流浪者。
  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体验到孕期车。
  挺着大肚子的姿势有限,我侧躺在床上,国崩和倾奇者的性器一前一后性器插入腿缝,他们不想伤到腹中胎儿,便用阴茎轮流摩擦我的阴蒂,窄穴吐出一股股爱液,两人的阴茎抽插越发滑顺,甚至几度挤开花瓣滑进阴道。
  散兵握着我的手正在套弄他的阴茎,声音淡淡的,「你们节制一点。」
  「进来也没关係,既然是你们的孩子,我想不会这么软弱的。」我轻轻啄吻他的性器前端,他嘶哑轻喘,像是被取悦了一样,红着眼角应了声「随你」。
  我转过身,主动跨坐在国崩身上。跟他们做久了,身体被调教成习惯爱欲的体质,逐渐有了性癮,一天不做就难受。
  流產其实也无所谓,反正这是梦,再怀就有了。
  毕竟……我也没有这么喜欢孩子。
  雨势越来越大。
  「……下雨声好吵。」我喃喃道。
  本来以为被流浪者治癒的雨天恐惧症,没想到此刻再度发作。
  我心想应该是產前忧鬱了,在倾奇者的坚持下,他们做爱的频率和强度减缓许多,三个人照班表轮流来,总是会依我的感受为优先,一但我表现出倦意,就算还硬着也会马上撤出,然后自己去浴室解决。
  他们换了张可以睡上四五人的大床,国崩从身后环抱着我,倾奇者趴睡在我膝盖旁,我靠着散兵的胸口,把玩他胸口的金饰。过往我只在小黄书看过这种荒糜画面,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有了孩子后,你还会想离开我们吗?」他问。
  我打了个呵欠,「在梦里,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如果你们真的想要有孩子,那也得让我先找到流浪者本体,把他揪出梦境,再来讨论要生几个。」
  从早上起我的腹部就开始疼痛,倾奇者煮了些止疼的药汤哄我喝下,子宫不断收缩收缩,终于从阴道艰难地排出了 一颗蛋。洗去透明液体后放在毛巾上,蛋壳表面透着浅蓝色的流风纹路,还带有一点我的体温。
  「里面该不会是流浪者吧?」我气若游丝地开玩笑道。
  倾奇者轻轻摸着那颗蛋,「这里面没有生命。」
  哦。
  ……想想也是。
  我松了一口气。
  几天后,那颗蛋消失了,散兵说是被梦境吸收。巧合的是,一隻流浪猫出现在小屋蹭吃饭。那外型跟童话猫如出一辙,圆润无辜的大眼,惹人怜爱的白袜小脚,很自然地就被我收养了。
  其他三人本来颇有意见,再多一隻散猫,势必会分掉我的注意力。但我用「猫总不可能操我吧」来说服他们,并同意本该休息的今晚,让他们一起进房,来弥补怀孕期间的禁慾。
  于是这间屋子里,总共住了三个人偶跟一隻黑猫。
  他们身上确实都有一部分流浪者的灵魂碎片。
  流浪者在梦中,解离出三个自己,不断重演着他经歷的创伤。一般人都会做美梦来逃避现实,但他却直面伤口。我后知后觉意识到,流浪者并不是在逃避现实,他是选择在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地方发疯自残。
  连我,他都不愿意表现出这一面。
  不被信任让我有些苦涩,但好歹进到这来了,我绝不能空手而回。
  生完蛋后,怀孕期间的种种不适自然都痊癒了,三个人继续逮着我操,休息的时候,黑猫就会来窝在我怀里撒娇。日子过得安逸,甚至忍不住萌生了和他们三人一猫一起住在这也好的念头。
  流浪者如今的状态,接近一种精神解离的病症。平常他热爱吃自己的醋,这时却用上三种型态操我,将病态的佔有欲詮释得淋漓尽致。
  他们同时分担了他每个时期的痛苦,凝结他渴望的永恆瞬间。
  但我知道,这并不是流浪者真正渴求的永恆。
  在一个被区区三根填满后、体力不支的早晨,少年们去做家务了。紫米团子小猫跳上床畔,舔了舔脚踝上的伤口。该不会连这隻小猫都对我有意图?我已经神智不清了。
  小猫叼来一盏破霄灯,乖巧地摇着尾巴等我称讚他。
  我眼眶一红。
  那是流浪者在苦果之梦里,坚持要拿走的那盏失败品。我当时还没给它安上灯芯,照理说不会发亮。
  如今那盏霄灯,却被人放入了灯芯,散发温暖明亮的光线,替我照亮前路。
  万事皆三是提瓦特的法则,黑猫和霄灯的出现,表示梦境空间有了变化。身后传来脚步声,散兵脸上带笑,国崩冷着脸,而倾奇者眉头深锁。
  「你要走了?」散兵问。
  「是啊,我终究是要去找他的,但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
  「你还是想走的话,走了就别回来了。」国崩说道。
  我分别给了他们一个紧紧的拥抱,倾奇者还解下自己的金羽交给我。能够与流浪者的过去相遇,也算是弥补了一些遗憾。那些我曾经只在图文影音看到的端丽少年、为他孕育孩子的过程,我都在梦中拥有过了。
  我抱起小猫,搔搔牠的下巴,慢慢地走向门外。
  人终究是要往前看的。
  我埋进小猫的柔软颈后,眨掉眼中的泪水。
  「走吧,我们该去找他了。」
  02
  我跟随着小猫和霄灯的指引,一步步往前走。
  流浪者的梦境空间,根据他的人生时期切分为数种风格。理应不需要睡眠的人偶,梦境空间竟如此丰富多变。
  我们在璃月因调查村民昏睡不醒而认识,在蒙德因虚假之天的伏笔產生连结,在稻妻因雷神之心的归属而对立,在须弥因层层梦境的立场转变而心生动摇。
  蒙德的风车和酒庄,璃月的客栈与海港,朦胧的剪影从我身边转瞬即逝。稻妻的地脉最为混乱,日夜时间和天地空间开始扭曲,草皮被沙滩取代,海水覆过我的脚踝,身上的伤口已经渐渐痊癒了。
  我看到一个蓝发男孩坐在岸边,附近是借景之馆。他手里抱着两尊人偶,一个金发白裙,一个蓝发白衣,显然就是我和他。小男孩同时扮演着两人,在他的童言童语中,这两个人偶是生活在一起的家人。
  小猫舔舔他的手指,男孩温柔甜软地笑了。
  我弯下腰询问,「你一个人跟自己玩,不会寂寞吗?」
  「不会呀,我并不是一个人,有他们陪我一起玩。」
  「你这样就满足了吗?」
  「是啊,这样就够了。」
  男孩不再跟我说话,身形淡去。
  我压下眼眶酸涩,继续顺着霄灯找寻流浪者的气息。越往里走,越是不可名状的恐怖景色,须弥和至冬的风格交错,在绿意盎然间生长出冰冷金属管线,织成一片网,又像是实验室一样,展示镶嵌各种人偶肢体和器官脏器,地砖缝隙满是破碎肉沫,浓郁血腥扑鼻而来,我开始感到不适。
  我终于知道他为何不怎么入睡。如果会与这样的恐惧为伴,那我也寧可跟论文苦战到天亮。
  黑猫舔了舔我的手背,轻喵了一声。
  我镇定下来,梦境往往是潜意识的反射。我也经常做恶梦,半夜惊醒被他禁錮在怀里,听完我荒诞的梦境后,他有时冷嘲热讽,有时温和安慰,但总是很有效地让我重新入睡。
  他的心病我再清楚不过。
  我很有自知之明,光是自己的问题就搞不定了,没把握去搞定流浪者的。
  如今我不能再逃避了。
  是我招惹他、为他赋予了新生、将他牵引到我身边来。
  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那是我打败他以及他救赎自我的偽神殿堂。霄灯在我踏入殿堂的瞬间焚烧殆尽,黑猫也从我怀中一跃而下,鑽进了旁边的角落。
  净琉璃工坊。
  我终于找到了他。
  这段路程顺利得让我以为那是我的幻觉。
  我本以为他不想让我找到他,肯定会安排许多阻挠。
  流浪者坐在白色高台上,背后是巨大的正机之神,与现实不同的是,他身穿白色和服、头披浅蓝花鸟纹薄纱、手捧八咫镜搁置腿上,过腰的黛蓝色长发垂落在大腿上,衬得他肤白胜雪,红色眼影仙而不妖,气质雌雄莫辨。
  背后的梦见木盛开,粉白色的花瓣从他身边飘落,场景如梦似幻。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到了雷神像。
  雷电影追求的「永恆」是不移不变,而她製造出来的人偶,同样被寄予了关于「永恆」的厚望。即使是用坎瑞亚技术製作出来的人偶,也无法对外在事物的变迁无动于衷。爱恨嗔痴,佔据了他的前半生。
  如今,我终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平静。在他选择沉入梦中之后,终于不再恐惧得失了。此时此刻,流浪者身上的神性得到昇华,认识他以来,这是他最像神明的一刻,我甚至想俯首跪拜。
  雷电影能够开闢一心净土,想来流浪者也是有类似能力的。
  流浪者垂眸凝视着我,眸光冰冷,却有一丝不解。
  「怎么来了,跟他们玩得不开心吗?」
  「他们是你的一部分,开不开心应该要问你自己。这样好玩吗?」
  「既然你选择来到这里,就表示你想做个决断了。」
  流浪者伸出手,长袖滑落到肘间,却不见我给他的手鍊跟红绳。
  「你喜欢我这样吗?」
  雌雄莫辨的长发流浪者、如雨飘落的粉白花瓣,我怎能不喜欢?
  「喜欢,老实说,我喜欢得不得了。不管是倾奇者、国崩、散兵、流浪者……还是现在的你,我都喜欢。」
  我顿了顿,「__,你相信巧合或轮回吗?我可能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注定会喜欢上你。」
  「还是这么巧舌如簧,毕竟这就是你最擅长的。既然如此,我很好奇,你能为我做到什么程度?」
  话音刚落,正机之神的机甲座舱打开,一具人偶从高空坠落下来。
  --到时候,你还会接住我吗?
  首先是倾奇者、然后是国崩、最后是散兵。我拖着瘸腿跑不快,接不住他们,碎片满地都是。
  我跌倒在地,失声尖叫。
  不要、不要这样。
  这只是梦,是流浪者对我的惩罚。他们不会真的受到伤害,不会痛的,我不断这样告诉自己。我跪在地上,眼泪滴答落下,我控制不了自己痛哭出声。
  流浪者冷冷看着我,「看吧,你什么都没接住。」
  他是故意的。
  他要让我知道,我无能为力,我的喜欢跟感情,都只不过是自我满足。
  我根本无法与他同行。
  「……我接不住你,还怕拼不好你吗?」
  眼泪模糊视野,我跪在地上捡起他们的头颅,将躯体残破碎片分类,双手发颤努力想将他们拼好。流浪者过去心态扭曲时,曾教我如何拆解人偶肢体和器官,来伤害并囚禁他,没想到这些知识现在会派上用场。
  我凭着记忆将零件摆到正确位置,但落地衝击导致有些构造裂开,根本无法百分之百復原。
  啪搭一声,那隻陪伴我找到他的小猫,从正机之神的座位落下,在我面前摔得血肉模糊。
  我跪坐在三具不成人形的人偶和肢体扭曲的小猫面前,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
  他以为,我会因为这样打退堂鼓吗?
  擦乾眼泪后,我拾阶而上,跨越冗长的阶梯走到他面前。
  「我是个残缺品,喜欢我会变得不幸,不要接近我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得放弃呢?在梦里,不管你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为何还要叫醒我?」
  「不管你做什么、或是什么都不做,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我握住他的手,「因为你打从存在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意义。没有心又如何?我如果真的缺手断腿,你也会觉得我是残次品吗?不配存在、不配被爱吗?」
  「我思考了很久,关于我的存在价值,以及永恆的定义,却始终没能找到答案。你曾说在我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但我和你终究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不,你不懂,我只有你而已。」
  流浪者垂下眼,不再给我回应。
  就像一具被关闭电源的机器。
  在我面前,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沉睡。流浪者手中的镜子倒映出一个时空静止的世界,里面是我和他坐在空居长廊上,相互依偎的背影。
  我想起了那个小男孩。
  他害怕遭到背叛,所以再一次封闭内心,沉睡在只有我跟他的梦境里。
  我看着他的侧脸喃喃道,「原来如此,在你眼中,这样就足够了吗?」
  即使梦是虚假的,他也甘之如飴,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了。
  没关係,我也有的是时间。
  我咬咬牙,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
  我徒手摘除长到高台上的枝蔓、蒐集梦见木的花瓣,加上因提瓦特,编织成花冠戴在他头上,他完全不为所动。
  梦境与现实的时间流速并不一致,我无从判断过了多久,梦里不累不渴,像是实践了永生一样。我想起他因纳西妲歷的那168个梦境,当中失败无数次,然而现实的秒针才刚转完一圈。
  人生如梦,亦如逆旅,每一个瞬间,其实在记忆里都是永久的 一帧。
  以往都是他照顾我,如今反过来。被他养成废物的我,现在捡个树枝都能削到手。鲜血滴落在他的衣袖上,晕染出一朵红花。我想起他曾说钥匙就在他的胸口。如果真的想出去的话,现在就是机会。
  不管要做什么甚至是上下其手,他都不会有反应,但我现在却没了兴致。
  我把他的衣服拉好,开始自言自语给他听。
  我相信他肯定听得见。
  「我也想过不要再继续招惹你了,回去过我该过的日子,但没办法,我试过了办不到,你已经是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风景之一。」
  我边帮流浪者编织长发,边说道,「许多时候,人们以为自己想结束生命,但他们想结束的其实是痛苦,偶尔想死也没关係,就像电脑记忆体过载会当机、需要重新啟动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你想要一个没有缺陷的永恆伴侣,那我确实不是。没有人是完美的,我会变老变丑,也会生病失智,但在我有限的时间里,在我睁眼和闔眼的瞬间,都会想到你。」
  流浪者的五官精緻漂亮,我经常受其蛊惑。我想吻他,最后还是放弃了,拿起梳子继续帮他梳理长发,编织成跟雷神一样的麻花辫,然后簪上因提瓦特。
  如果他就这样不醒来,也挺好的。不会再被捲入魔神战争,也不会被我那莫须有的情绪给影响。这里只有我跟他,就这样直到永恆。
  我不敢吻他,于是轻轻吻在发梢末端。
  「胆小鬼。」
  我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流浪者睁开眼,眸底满是愤怒跟无奈。
  他冷着脸拆散发辫,却没有把白花还给我,死死掐在手里。
  我怀疑他想掐的其实是我的脖子。
  流浪者空洞的双眼倒映出我,握住手腕将我压在身下,紫色长发如瀑般垂落在颊侧,将我与世界隔开,视野内除了他在无别的。
  我本以为自己对他的喜欢已经来到极限,对他的各种诱惑早已有了抗体,没想到心脏还是漏跳一拍。长发的他美得出尘,为了看这一眼,就算要付出生命为代价,我也愿意。
  我笑出泪花,「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你太吵了,吵得我难以入眠。」
  「你真的想沉睡吗?在那段苦果之梦,你为了救我,突破层岩巨渊结界,在秘境中看到了沉睡中的我。其实你大可选择在那里待到时光尽头,为什么还要把我叫醒?」
  我继续说道,「因为旅行者一觉不醒的画面,是你内心最深的恐惧。那表示我离开提瓦特把你丢下了。这样的虚假长眠,并不是你想要的。我也一样,我不想看你陷入这样的长眠。现实很痛苦,但我们可以做梦……汲取足够的勇气后,再去踏出步伐。」
  流浪者的唇瓣轻颤,他闭上纤长睫毛。
  他说出了叫醒我、跟不想沉睡的原因。
  「我想再听一次你喊我的名字。」
  高天的惩罚将我们引入苦果之梦,让他在被我爱过之后,体会一次不被爱的七百个日子。他必须付出多少代价、才与我走到一起?
  流浪者不惜让自己的心病发作,也要握住我的手,把我从梦中叫醒。
  那我自然不能辜负他的心意。
  「__」
  我忍住泪水,笑着吻他,「谢谢你那时找到我,你真的、很努力了。」
  流浪者摇头。
  「不,找到我的人是你。」
  我曾想过,如果爱不能把他留下,那欢愉可以吗?
  流浪者会对我的身体產生慾望,不然那三个人偶不会如此需索无度。想到那段荒淫的日子,我的身体就开始发热。
  我跨坐在流浪者身上,坚持这次要先由自己主动。
  他挑眉,「你的腿伤还没好,你确定要在上面?」
  我轻哼一声,「反正是在梦里,疼就疼吧。」
  粉色樱花不断飘落,稀微光线从上方玻璃洩下,我在流浪者眼中看见了将融的冬雪,紫罗兰色双眸染上了温柔水光。
  我松开他的腰带,白色和服半解掛在他的腰上。他这番打扮,看起来特别的诱弱、让人想狠狠蹂躪。我吻着他的乳首,少年轻喘低吟,环住我的腰,大掌探入我的裙底,隔着内裤揉捏阴蒂。不用做什么前戏,光是跟他肌肤相贴我就已经湿了一片。
  我抬起臀部磨蹭他的性器,勃起后直抵着我的花心,我深吸一口气,直接坐到底,完美契合的瞬间,我和他同时发出轻叹。上次用旅行者和流浪者的身分结合,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我想念他被情欲催热的体温,想念他精关失守前溢出的喘息。只有透过酣畅淋漓的欢爱,我们才能好好宣洩这段时间的错过和思念。
  女上位着实把我累惨,但这样能顶得很深,我掌握着抽插步调,每当我因为腿痠而慢下,流浪者就会挺腰袭击我,撞击只有他知道的敏感位置,花径就会将他吃得更紧。
  「啊、嗯!__、就是那里、呜……」
  我骑在他身上高潮了一次,洩出的爱液沿着大腿曲线滑落,我不服输地继续摆臀驰骋,啪啪作响,透明清液被肉体拍击成白沫,飞溅在我们小腹上。
  「缓缓、再下去,我会精尽人亡的……」
  「不,你不会的,接下来轮到我出力,你只管躺着被操就好。」
  流浪者在我耳边用轻甜嗓音说着荤话,「我还没满足,这些日子你欠我的,我会全部都讨回来。」
  这个高台很平坦,没有桌椅等家具,能摆布的姿势有限,但他还是引领着我攀上一个又一个高峰,我逐渐哭得说不出话,上下两张嘴同时流水。他抬起我一条腿从侧边操进穴里,同时刺激着阴蒂,爱液在他指尖黏稠成丝、像奶油一样滴落,染湿了我们的衣服。
  花穴热热胀胀的,大开大闔的操干,快感酥麻快感沿着神经窜上脑门,舒服得无法思考,完全被性欲支配,只想向他索求更多的欢愉。
  「唔……!」
  少年突然紧紧扣住我的腰,在耳边急促地喊着我的名字,随着下身高频密集的撞击,我知道他也快到了,抽搐着射精后,汗湿的长发贴在他的颈子和锁骨上,他撩到另一侧,低下头与我接吻。
  也许是因为梦境,又或许是因为心病缓解、心结逐渐解开,他这次不再压抑情感,比现实的任何一场欢爱还要来得让我心荡神驰。
  我从他身上索求我需要的一切,探寻梦境的起点与终点,花瓣在我面前纷飞碎裂,我失神地任由他继续占有侵略,暖流自交合处蔓延至四肢百骸。
  要不是这是梦,我恐怕会更狼狈。
  直到一声铃声脆响,我从迷失的空白中拾回了意识。
  「醒醒。」流浪者收起图来杜拉的回忆,「你被我操懵了。」
  下身还吃着他的性器,洩出的液体多如失禁,我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绵长的快感馀韵。如今的我就像不断飞翔的鸟儿,终于找到了可以落地休息的巢。
  流浪者想起身,却被我环住肩膀,我整个人像隻树懒掛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不、不要出去,再一下、再一下就好。」
  流浪者沉默几秒,轻轻嗯了一声,一手帮我擦去不断溢出的泪水。
  我们躺了一会儿,慢慢地整理衣着,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间聊。彷彿稍早的那些詰问、泪水、沉睡跟告白,远如上辈子的梦一样,然后我翻过身,将他困在身下。
  有些话,现在终于能说了。
  「刚来梦境时你的自嘲,我原以为是在吃醋,未果之梦里我对魈的重视,让你患得患失,我错了,原来你是真的觉得自己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任何人都能取代你,所以才有了倾奇者、国崩跟。」
  他低声轻笑,「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我而去,就像我过去的家人跟朋友,但我无法忍受第四次背叛,我想被你呼唤名字,想跟你一起旅行,这样的愿望侵蚀着我,从苦果之梦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甚至好几次将手放到你的脖子上……我希望你早点过来,早点来见我……」
  我知道,他担心自己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动手掐死我。
  难得听到他这样直白的撒娇示弱,我心里软得一蹋糊涂。
  我轻摸他的脸颊,「我知道,所以你才会将自己沉进梦里,让自己直面心病。其实胸口也根本没什么钥匙吧?要我剖开你的胸,基本上就跟杀了你没两样。你说不会死,但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真的彻底无法醒来了。__,你对自己还是这么狠。」
  打从他捅我一刀、说我不该出现在梦里后,我就推敲出事情的全貌了。就像他想从世界树抹除自己的存在一样,他挽回错误的方式,就是将这个错误本身剷除。但其实这样治标不治本。
  高天惩罚下的那场梦,虽然实践了许多不可能,但同时也让他向来压抑妥适的心病急遽发作,流浪者别无他法,只能将自己沉入梦里。
  而碎裂的手鍊,就是他对我发出的求救讯号。他学会了诚实面对自己的脆弱。
  「有时候我也希望你能到外面来,但我那里并不适合你,我没有办法不顾一切保护你,也已经过了那种衝动的年纪。说句不负责任的,我不后悔招惹你,但后续该怎么做,我也还在想。但人生就是如此,跟我写这些小黄书一样,在我停笔划上句号之前,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结局长怎样。」
  我捧起他的发丝把玩着,「就算你因为这样对我失望也没关係,老实说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你会给我回应,能得到这么多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所以不管你因此恨我也好、提分手也好,都不会伤害到我,我还是会爱你。」
  我又重复了一次,我爱你。然后吻着他的喉结,感受到他的轻颤。
  「笔在我手中,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切是假的,害怕一切皆空,我想探寻各种可能性,在加入『爱』这个变数后,是否会有其他结局。」
  流浪者挑起我的下巴,直勾勾看着我。眼角殷红,彷彿哭过了一样。
  「你也会害怕?」
  「当然啊,你会担心我再也无法跨越高天,我就不担心吗?人类很脆弱,生老病死、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需要操心。跟纸片人谈恋爱是这样的,你只要等我登入就好,但我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我起初不想谈恋爱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很怕麻烦,怕付出没有回报、怕自作多情被人耻笑。」
  我轻柔地呼唤他的名字。跟他纠缠相爱一场,很累很麻烦,但也很快乐。
  「所以这同时也是我爱你的原因,因为你爱我胜过爱自己。我很卑鄙,在我知道你把我看得比自己重要前,我不会轻易栽进去的。你这隻可怜的小猫咪,最后还是被我PUA了……」
  我笑着吻他,将最后错落凌乱逻辑不通的话语,连同对他的各种爱称,融化在唇舌交缠之间。
  攀爬的人,试图抵达未知的高峰。执着的人,愿将意志传递给未来。有了翅膀,人就能去到更高更远的地方,探索更多未知的角落。
  我没有翅膀,流浪者却会牵着我一起飞翔,去高处看望那非凡的景色。
  「被你喜欢、被你爱着、被你缠着……我有时恨你,更恨逐渐习惯这种日常、不争气的自己。」
  「那真是不好意思,但我是不会改的,你还是早点习惯吧。」
  我解下手上这条从高天之外带进来、陪着我一路颠簸的红绳,把倾奇者交给我的金羽串起,掛在他的胸口,同时擦去他的泪水。
  「在现世那边,有个名为月老的神明,人们会向他求取缘分和红绳。如今你的因缘也被我绑住,要斩断可没这么容易。」
  我们说了这么久,花瓣都在他肩上积了一小片,他看起来就像是被我诱拐的神明一样。
  「你准备好醒来了吗?要再睡一会也没关係。做梦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其他的,就等醒来再烦恼吧。」
  流浪者没有马上回答,显然还有些犹豫。
  「我已经睡得够久了,这个梦境的出口也被我封闭,你知道要怎么离开?」
  「那当然,来,把手给我。」
  于是我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贴着他的额头,透过与梦主的接触,强行将我的梦境分享给他。
  这是纳西妲的建议--如果梦主无法从梦中醒来,那就把我的梦编织进去,在他的梦境中创造出口。这么做当然有风险,但我愿意一试。
  两个梦交织的瞬间,地板登时如玻璃般碎裂,我们两人一起往下坠落。我的梦里有车水马龙的高楼大厦、有穿梭在星球间的列车、还有各种奇幻生物龙妖精怪。他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我笑着告诉他,如果他在提瓦特失去容身之地,可以到我的梦里来。
  创造、想像和作梦,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流星雨在身后往上逆飞,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誓死不放。
  我想起未归熄星的任务剧情,某人的命星坠落到地面,影响平民深陷长梦无法醒来。如果提瓦特真是一场大型轮回,在某个遥远而无法触及的时空,也许散兵真的会放弃自己、选择陷入长梦。
  浪客座命星殞落之后,连带影响了这个轮回的人们,然后重啟我们的相遇。而这次轮回,我会夸他帽子很大很有个性,衣服很特别很漂亮,而他则调侃地喊我一声菜鸟、下次有时间再陪我玩。
  是我给予他的名字,成为他在此世的锚点。
  「__,别害怕,只要我记得你,你就会永远存在。」
  我轻声说道,跟他一起迎接晨曦。
  由于这次沉入梦境太久,我醒得比他还要晚。尘歌壶的空气中飘着粥香,我确实饿了。我的目光无法从床边的流浪者身上挪开--也许是梦境残馀的力量溢出边界使然,他真的留了头长发。柔顺如高级紫色绸缎,轻柔地散落在肩上。
  看了好想喊一声妈……
  我边吃流浪者餵的粥,一边伸手把玩他的头发,流浪者嘖了一声,拍掉我的手。
  「别玩了,我待会就剪掉,在梦里被你压得疼,我不希望醒来也这么扫兴。」
  「我下次会小心一点的,你可以绑起来,或是扎成辫子……好吧,我帮你剪?」
  「你确定?剪坏了我可不饶你。」
  我搬了张凳子放在屋外,影狼丸第一次看人剪头发,好奇地在我们旁边打转。我慢慢剪去他的头发,如同拂去他的三千烦恼丝。
  没有愿望就不会痛苦了,无欲无求,无愿无望,亦是无怨无妄。所以他才会在梦中选择虚假的永恆。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想实现的梦想跟愿望,求而不得,才会有这么多爱恨嗔痴。
  剪刀声喀擦,安静地回响在这个明亮寧静的下午。
  「你还是太温柔了。其实你很清楚我的要害在哪,往那边捅下去,我真的会绝望跟死心,但你没有这么做。」
  要劝退我很简单,流浪者只要说他更喜欢阿帽这个绰号,搬出尘歌壶去住在净善宫,就算是假的,我也不会再靠近他一步。但他没有。
  我不怕他捅我一刀,但我怕他无视我。
  「就算要分手,我也希望你是因为爱上别人转移注意力,而不是因为对我寄予的情感落空。我今年生日时送你月莲,是希望你能得到足够多的好运,不论梦里梦外,都能够得偿所愿。如果那个愿望也包括我,那我也想为你实现。」
  流浪者顿了顿,表情沉下来,「然而在苦果之梦里两年,你从没帮我庆生。」
  话题突然转到这边来,我措手不及。
  「当、当下你还没实装,我又没办法通灵预测你生日几号。」
  他轻哼一声。
  我想起在那段苦果之梦里,他帮我庆生时我有多讶异。我本想把系统送的蛋糕跟他分享,却被他用讨厌甜食为由拒绝了。
  想来其实流浪者是有点暗示的,1月生日那天,他还特地邀我去浅瀨神社,拿他自製的小鱼乾餵猫,我们爬上神社鸟居,角度正好,他执起我的手啄吻,像是把落日套进我的无名指。
  他那时说了什么?
  --就当是提早预支生日礼物了。
  我说现世有本绘本叫作小王子,为了寻找自己的玫瑰不断辗转旅行于各个星球,然后遇到了一隻狐狸。那隻狐狸说,因为小王子驯服了他,所以他们建立了关係,往后他看到麦浪,就会想起他的金发。
  从那之后,只要我看到日落,也都会想到当时的吻。
  不只日落,还有铃鐺、斗笠、鰻鱼饭、黑猫……许许多多不经意的日常琐事,都会让我想起他其实一直与我同在。
  剪完头发后,他把断裂的晶石手鍊修好,要我帮他系上。面对感情,我对自己不是特别有信心,他也是如此,但这条手鍊乘载了我们为了彼此跨越高天的情感,见证了我们的不安跟误会,从分离到坦白,将我们系在一起。
  我也剪下了一綹自己的头发,与他的蓝发编织在一起,掛在我的羽毛耳饰之后。
  连日的骤雨平息,石砖缝里的积水被晒乾,日子恢復到过往的清间。
  我带流浪者去提瓦特钓了一圈的鱼,把观赏品种抓回尘歌壶养。
  池子里最罕见的是月光鰭,据闻这种鱼被称作落入海洋的明月,吸引了很多趋光的深海黑暗鱼类,是某次限时活动的奖励,现在已经没有取得管道了,我严格禁止家中的猫去动他们。
  除了月光鰭外,我还往里面放了长生仙、雷鸣仙、流纹晶紫蝶鱼。以配色来说,就像梦里的那四名少年。以此纪念他们带给我的珍贵回忆。
  流浪者拿起一把鱼饲料洒进池子里,像雨打水面般溅起水花,鱼儿吃掉饲料后池水归于平静。流浪者注意到我的目光,转过来捧住脸颊吻我。
  贴着唇角,他轻轻哼起了那首梦里的曲子。
  辽远的天空 被硃砂染红
  燃烧的火光化为云彩的模样
  那一天 就在那一天
  再次找寻到了当时遗失的道路
  吹着反反覆覆的梦
  追赶着风的时光一去不復返
  沿着河畔走 就在河畔旁
  从未见过的野花幸福的绽放
  *歌词引用自平沢进-白虎野の娘(萌娘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