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节
  程老太太满心宽慰:“昭儿真的长大了懂事了,阿奶这里还有一千多两银子,你都拿去做生意……”
  程昭根本就推辞不掉,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还是将钱接过来了。
  程弯弯倒是不担心程昭会被骗,这孩子一向很稳,不管做什么事,在没有九成的把握之前,都不会贸然行事……目前确实也缺钱,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再向族人和二姑伸手,所以只能自己入股做生意。
  小正长大了,昭儿……也长大了。
  第540章 创立京城阅览阁
  程昭租下的院子就在隔壁,是之前几个举人住的地方,落榜之后就返乡空出来了,科举前一个月租金高达五十两银子,如今科举结束,一个月只要二十两。
  这院子也是一进院,四间厢房,足够她和手下这些人暂住了。
  她让程丁和阿福也住了过来,不然那边根本就住不开。
  这一夜,程弯弯睡得不是很好,换了地方换了床,空气也不一样,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
  一大早起来,就看到程昭拎着一大袋蔬菜和鸡鸭鱼肉进院子,十分熟稔的跟着齐婆子进灶房开始忙碌。
  她连忙将程昭叫过来:“科举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咋不多睡一会,一大早瞎忙。”
  “科举这几个月,都是程丁和阿福忙前忙后,我如今有十五天的休假,理应多做一些。”程昭将所有的菜放在灶台上之后,这才洗了手过来和程弯弯在院子里坐下,他从腰里取出几张银票,“我昨夜才知道原来我阿奶跟二姑借了五百两银子,二姑这些年对我的付出,不仅仅是这五百两银子,但我如今的能力只能先偿还这些,二姑一定要收下。”
  程弯弯没有推辞,将银票收下来,然后问起程昭的官途。
  程昭仔仔细细都说了。
  皇上当庭钦点一甲进士,状元授予翰林院从六品官位,探花和榜眼则是七品翰林院编修。
  别看只是区区六品七品,但这属于中央核心官位,以后的太傅、宰相、六部尚书、巡抚等一二品大官,基本上都是从翰林院选拔。
  十五天后,方正式上任。
  但这十五天,并不是说就真的休假了,一些进士会趁机打点谋个好的官位,比如状元傅哲理家世不一般,这阵子傅大人可以随便去翰林院走动一下,找个大官带领傅哲理,那么,傅哲理以后根本就不用为官途发愁了,还有第二名的那位榜眼,也是京城世家,想来也能在翰林院谋个实职。
  只有程昭,没背景没家世,空有一身才华,进去之后,可想而知就是打杂。
  “他们都是京城人,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什么都懂,而我什么都不懂。”程昭笑着道,“我什么都需要学习,做任何事都是历练,二姑不必为我担心。”
  程弯弯点头:“你能有这样的心境,我就不必挂念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二姑商量一下。”程昭正色道,“老师上回写信来说,二姑准备在大河村修建阅览阁,读书人一个月只要花上十文钱,就能随意阅览……”
  这事儿程弯弯确实和虞夫子商议过,她是想为大河村的孩子们修建免费图书馆,也能方便村里人查阅一些农业知识,但虞夫子是读书人,爱惜书,怕免费的书籍被糟蹋,商议过后,将价格定在了一个月十文钱,不读书的人不会浪费这些钱进去,爱读书却家境贫寒的人花得起这个钱,可以造福许多寒门学子。
  若是只想进图书馆查阅资料,进去一次是两文钱,价格也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一些细节商议好之后,这件事就全权交给虞夫子去负责了。
  “我一路科举走来,无数次听到有人提起老师名讳,他们提起老师时的眼神,是鄙夷,是讥讽,是瞧不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让老师身败名裂,至今无法回故土见一眼年迈的老母亲。”程昭的声音极其沉重,“而我作为老师的学生,有责任有义务为老师洗清冤屈,只是我……能力不足,在京城没有任何话语权,一旦我提起老师名讳,只会引起读书人的激烈反击……”
  程弯弯隐约明白他想说什么。
  只是,这孩子未免也太着急了,还没迈进翰林院的门槛,就迫不及待报答程家,迫不及待为恩师洗清冤屈,他怎么就不把这些玲珑心思放在自己的前程上呢……
  “我想以二姑和老师的名义在京城开一家阅览阁,二姑在明,老师在暗,若某一日老师有沉冤得雪的机会,这阅览阁将是最大的佐证。”程昭继续道,“我在京城这段时间,常常听到有人提起穗安人,二姑升官过快,引起了太多人的嫉妒……这阅览阁的创立,能让二姑在民间立名立身,若有一天老师那样的事发生在二姑身上,二姑也不会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你这孩子……”
  程弯弯叹气。
  她一个没有实权的朝廷命妇,那些人就只是嫉妒而已,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实质性伤害。
  而他不一样,一个新晋的探花郎,翰林院七品编修,不知道该有多少人嫉妒他,他应该想法子为自己规避风险才对,怎么就处处为她这个二姑和虞夫子着想呢。
  “那就以咱们三人名义创立阅览阁。”程弯弯开口,“你出力气,我出钱,虞夫子负责整理书籍名目。”
  程昭笑起来:“二姑,我有钱。”
  他将腰包剩余的钱拿出来,这是昨夜程老太太给他的一千四百两银子,五百两还了程弯弯,还剩九百两。
  “这笔钱足够在京郊租一个农家院子,能连租三年,修缮一番,就可当做阅览阁。至于书籍,我打算发动文人捐赠,一人捐赠两三本,带动风潮之后,自然就不愁书源了……”
  程弯弯点头,这孩子开口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细节都思虑清楚了,根本就不需要她多操心。
  不过,既然用了她的名义,这阅览阁就不能太寒酸。
  她直接从空间里取出三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开口道:“农家院子太远了,不方便文人们读书,就在京城外的京郊找一个宅院,具体怎么修缮你等我的设计图……”.
  两人正在商议之时,院子门口就传来程大嫂的声音:“昭儿,你咋在这里呢,昨夜我们就跟你说好了,今早要去你未来的岳家走一趟,时间不早了,你赶紧换身衣服准备起身……”
  今天是四月三十,而婚期定在五月初八,婚期在即,两家长辈却还没见过面,也不怪程大嫂如此着急。
  程弯弯笑着道:“你去忙吧,空下来了咱们再谈。”
  程昭起身正要去换衣裳,程老太太从门口迈进来,笑呵呵道:“弯弯,你今儿要是没啥安排的话,不如一起去一趟,昭儿的婚事也算是你从中说和,你这个二姑不去一趟不合适。”
  程大嫂嘀嘀咕咕道:“这是咱们程家的事,让一个外嫁的姑姑去像什么回事……”
  她才是昭儿的亲娘,可每回程弯弯在,昭儿眼底就只有这个二姑,她很是不满。
  程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大儿媳。
  他们一群乡下来的泥腿子,去司徒府了聊啥,难不成聊农忙、聊收成、聊村里八卦么,那不是丢人吗?
  能和司徒家相提并论的就只有弯弯,所以弯弯必须得去。
  第541章 拜访司徒家
  程弯弯看出了程老太太眼中的怯意。
  她没想到,这彪悍的老太太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她笑着站起身:“那我换身衣裳跟着一道去吧……等会,登门的礼物都备好了吗?”
  程老太太点头如捣蒜:“在村里就备好了,放心吧。”
  程弯弯:“……”
  村里备好的礼物,估摸着就是老母鸡、鸡蛋、山珍干菜…….
  不过,她也没开口阻止,司徒家知道程家是寒门,若是花重金备厚礼,反而显得程家像是在巴结讨好。
  这婚事司徒家既然同意了,那么,两家就是平等往来。
  程弯弯换了一身丝织的锦衣,带着齐婆子和凝蓝出门,程甲负责赶车。
  程家那边是程大哥赶车,程家二老程大嫂还有程昭都在车上,两驾马车一前一后朝司徒府驶去。
  司徒大人官居五品,是翰林院五品侍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程昭也算是有人提携,不过这岳婿关系比较敏感,司徒大人就算是有心提携,也不敢做的太明显,而且一个五品官其实能做的也不多。
  马车很快就到了司徒府,因为程昭早就派人来说过,门口有小厮殷勤的迎接。
  小厮迎进去之后,夹路上不停有丫环奴仆屈膝行礼,这阵势,程家人就从来没见过,一个个不敢走太快,微微落后程弯弯几步。
  刚走过二道门,司徒夫人就迎了出来:“这位是亲家母吧……”
  她直接拉住了程弯弯的手,满脸亲热。
  她还以为亲家母是个比较苍老的农家妇人,没曾想,竟然这么年轻,这么好看,难怪程昭如此俊俏……
  程大嫂:“……”
  她就知道,只要程弯弯在的地方,就没有她啥事。
  她忙挤过去,舔着笑脸道:“司徒夫人,我是昭儿的娘亲。”
  司徒夫人尴尬到了极点:“是我眼拙了,抱歉了亲家母,是我不对……昭儿,你也真是的,也不赶紧介绍一下。”
  程弯弯听这语气还挺熟稔,看来昭儿和司徒家关系还行。
  程昭也很无辜,他都没来得及开口,未来岳母就抓住了二姑的手,这一幕发展的实在是太快,才造成了这会儿的尴尬局面。
  他咳了咳道:“司徒夫人,这是我阿爷,这是我阿奶,这是我爹,这位是我娘,这一位,是我二姑。”
  他介绍一个,司徒夫人就点头打声招呼,道程弯弯时,司徒夫人的眼眸猛地一亮:“原来是穗安人,昭儿,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你二姑来京城了,我也好早早派人去迎接……这可是穗安人呀!”
  一介女流,且还是农妇,不靠丈夫不靠儿子,全凭自己成了六品朝廷命妇,是她们妇人的楷模。
  她们圈子里很多人嫉妒穗安人,但更多的是钦佩,尤其是万寿节过后,穗安人美名传出,据说连皇后娘娘都夸赞不已,这样的女人才,谁不想近距离接触一下呢。
  司徒夫人十分亲昵的拉着程弯弯的手往里走。
  程大嫂一肚子气,低声嘀咕道:“我就不愿意她来,一来就出风头,显得多能似的……”
  “有本事,你也靠自己挣一个封号回来。”程老太太没好气的骂道,“再敢叽叽歪歪,现在就滚出去。”
  老太太现在是看明白了,必须得捧着二闺女,要是二闺女撂挑子不干,他们根本就没法在京城行走。
  就算要划清界限,也得等昭儿彻底立足之后。
  这蠢妇,没能力还想出风头,要是哪天敢做离谱的事,她直接让这蠢妇滚回程家村。
  程大嫂扯了扯唇角,不敢再说什么。
  程昭走在前方,将自己阿奶和亲娘的话清楚的听在耳朵里,他沉思着,迈步跟上司徒夫人的步伐。
  未来亲家登门,司徒家给了最高礼遇,司徒老夫人坐在高位,司徒大人和司徒夫人左右而坐,还有司徒家两位二十左右的少爷也在边上作陪,至于司徒小姐,因为婚期将近,就没让她出来见客了。
  下人奉上最好的茶水,还有各种京城独有的果子点心,每张案几上都摆满了。
  程大嫂的口水顿时不争气的在嘴里弥漫,抬手就想将点心塞进嘴里,不过她感受到了程老太太犀利的目光,只得讪讪的收回手。
  “从婚期商定至今,我们程家人都不在京城,实在是辛苦你们了。”程老太太站起身说道,“我们这次来京城,特意给亲家带了不少好东西,老大,你将东西都拿上来。”
  刚刚他们就大包小包拎着进花厅,放在花厅门口,程大哥立即去将东西扛进来
  一个一个麻袋打开,有上百个土鸡蛋,晒干的鹿肉,一些难得一见的蘑菇菌子,还有在平安县卖的很火的布匹,比较珍贵的红糖点心……
  一大堆东西拿出来,司徒老夫人的脸色都裂了,神情很不好看。
  司徒大人到底是个男人,没觉得有什么,司徒夫人开口笑着道:“我们家老爷就喜欢吃村里的野味,亲家这东西可谓是及时雨,正好可以让厨房做些出来……”
  司徒老夫人冷声道:“那晒干的野鹿肉都发霉了,吃了不得闹肚子……”
  程大嫂连忙解释:“这阵子一直下雨,肉长霉点很正常,切掉这里就行了,不会吃坏肚子……”
  司徒老夫人冷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