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节
  前方是京城大东门,皇城有什么重要告示都在这里张贴,此时此刻,这里贴着一张金灿灿的皇榜,这就是最令人瞩目的科举金榜,此时状元带着进士们正在游街,这里的人并不多,程弯弯轻而易举就走了进去。
  她直接从第一个名字开始看。
  第一名:傅哲理。
  第二名:……
  第三名:程昭。
  程弯弯内心的喜悦猛地绽放出来。
  第538章 俊俏的探花郎
  程弯弯特意找人打听过这个时代的科举制度。
  大宇朝进士录取被分为五甲。
  一甲三人,也就是前三名,赐进士及第,这是读书人的最高荣誉。
  而其他名次,则是赐进士出身,或是同进士出身,身份上那就差了一大截。
  获得前三名的三个人,可以获得进翰林院入职的机会,虽然只是七品或者从六品的小官,但只要进入了翰林院,那就是皇帝的秘书,属于在天子身边工作的人,不管是地方上派遣官员上任,还是朝廷六部人员提拔,翰林院的人都是首选。
  可以说,进翰林院是所有读书人最梦寐以求的事。
  程老太太认识的字不多,但清楚的能认出程昭二字,顿时手脚发软:“第、第三名,咱昭儿是探花,天哪,程家出了个探花……快,快扶我一把……”
  程大哥连忙去扶老太太,结果这边程老头子也站不住了,呼吸急促,满脸红光,差点晕厥。
  “哎呀,你们二老可不能晕!”程大嫂兴奋的道,“探花也游街啊,咱们昭儿现在一定骑着高头大马可威风了,走走走,快去看昭儿游街,不能错过咱儿子最风光的时候!”
  程老头子立马来了精神:“对对对,去看大孙子游街。”
  程家还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也都跟着乐疯了,忙扶着程家二老往街心走。
  程弯弯也想去看看大侄子游街,她一个现代人,可没见过这么大场面,也跟着往人群涌动那个方向走。
  因为自家有人游街,程家人浑身都是力气,拼了老命挤进去,终于占据了有利地位。
  最前方那匹马上,就是新科状元傅哲理,他头上戴着金色乌纱帽,身上穿着状元大红袍,整个人喜气洋洋,前方有旗鼓开路,侧边是官差举着牌子,写着“肃静”、“回避”。
  但人群丝毫不安静,更不可能回避,呼声一阵高过一阵。
  状元后头是探花和榜眼,再后面是所有进士,这么多人都是一身喜庆的红衣,即便大家穿着都一样,但也能一眼看到程昭。
  他穿着红衣,头戴乌纱帽,一张脸在一群读书人里格外显眼,首先是肤色白,然后五官端正,且气质卓然出尘。
  程弯弯以前只知道侄儿模样还行,但一有了对比,再加上一身好衣裳映衬,才知道,这哪里是还行,分明是格外好看。
  围观的人群议论完状元,话题就落到了探花身上。
  “今年的探花也太俊俏了,比咱们京城大名鼎鼎的四大公子都俊俏。”
  “还记得三年前那个探花吗,本来皇上准备赐婚给公主,结果公主觉得太丑,直接拒绝了,今年的探花模样这么好,肯定会成为驸马。”
  “哈哈哈你想多了,如今宫里可没有适婚的公主,探花没这个福气尚公主了。”
  “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小姐……”
  “快看,阁楼上好多闺秀在扔花束,全都往探花一个人身上扔。”
  “……”
  在街道两边围观的人都是普通百姓,而街边阁楼上观看游街的人则是达官贵人,还有许多千金小姐结伴前来,当看到探花的容颜时,那些小姐们忍不住了,纷纷让丫环去买花,从窗口投掷出去,砸在探花郎的身上。www.qqxsnew.
  大宇朝有这样的风气,金榜张贴游街这天,女子朝男子扔花并不算伤风败俗,反而是雅趣。
  甚至还会有女子当众看上某个进士,当天就能将婚事给定下来,这也算是科举带来的一大风俗了。
  程家人都快兴奋死了。
  尤其是程大嫂,在原地使劲蹦跶,挥手狂喊:“昭儿!看这边!昭儿,爹娘来看你啦!”
  可惜,人声鼎沸,人群中的程昭并未听到她的声音。
  不过却让在人群中的沈正给听见了。
  沈正此时和一大群落榜的举人在一起围观进士们游街,这些举人一个个垂头丧气,进士们越是风光,他们越是懊恼自己为何考场失误……
  只有沈正兴奋的不成样子,拉住一个人就介绍道:“看到探花没有,是我好兄弟,睡一张床的好兄弟,哈哈哈哈,他成探花了,以后我也是朝中有人了……”
  他正嘚瑟着,听到了程家人的声音,于是顾不上炫耀,立马扒开人群往那边挤。
  “干娘,你们咋提前两天到了!”
  沈正更加兴奋。
  程弯弯来之前写了信,半路上也一直在通信,原本预计是四月最后一天到,结果提前了一两天。
  “程家阿爷阿奶,程叔程婶,你们一路过来辛苦了吧。”沈正满脸笑嘻嘻,“走走走,我先带你们去我和程兄租住的院子里歇脚。”
  程大婶连忙道:“昭儿还在游街呢,等昭儿游完了一同回去。”
  “程兄肯定没法跟我们一同回去。”沈正大笑道,“游街完了看榜,看榜结束后,会有进士宴会,然后游湖作诗喝酒,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
  几人说话时,游街的队伍已经走远了,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很难再挤进去。
  程家人确实是累了,程弯弯也想暂时休息一下,于是跟着沈正回租住的小院子。
  这院子在京城的城西,也就是稍微不那么繁华的地段,一个一进的小院,虽然小,但五脏齐全,只是房间略少,只有四间厢房,沈正和程昭,还有程丁阿福各一间,他们这么多人过来,院子顿时就住不开了。
  程大嫂四处看了一圈,眉头皱起:“咱们昭儿现在是探花郎,马上当大官,还能住这样的屋子吗?”
  “程婶别担心了,我打听过,进士及第的三个人,第一名是傅家人,第二名是谢家人,都是京城钟鼎世家,唯有程兄是寒门。”沈正开口道,“今日殿试钦点探花后,皇上当场赏赐程兄五千两银子的安家费,五千两银子在京城肯定是买不了大院子,但去偏一些的地方,买个二进三进院子不是大问题。”
  程大嫂的眸子猛地瞪圆:“我滴个老天爷,五千两银子……皇上真有钱……”
  程老太太也是惊呆了,以前的她,五两银子都觉得是巨款,而今手上攥着一千多两银子,总觉得自己是大富豪,放哪里都不安心,可现在,皇上一开口就是五千两……突然意识到,他们这些乡下人的见识真的太浅薄了……
  第539章 沈正的抉择
  沈正让阿福带着齐婆子出去买菜回来,程大嫂下厨,凝蓝帮忙。
  程家二老则在程昭的卧房里休息,一路走了二十多天,两个人都累垮了。
  程弯弯则和沈正坐在院子里说话。
  沈正一直在说京城的经历,嘴巴叭叭叭说个不停,一直处于兴奋之中,好像根本就没把自己落榜当回事。
  “程兄太厉害了,还差那么一点点,就成了三元及第的状元,可惜太可惜了……”他摇头,“不过现在的第三名也满意了,毕竟第一名是礼部尚书家的傅少爷,人家从小进宫陪皇子读书,要是连状元都考不上,那真是浪费陪读的名额……”
  程弯弯喝了一口茶道:“行啦,你就别说昭儿的事了,说说你自己吧。”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沈正满脸不在意,“我知道干娘想说什么,不过我已经决定了,就在京城谋个差事,一边办差一边读书,三年后再试试看,如果还是考不上进士,那就是我确实没这个才能,也就死了这个心。”
  程弯弯不太赞同:“既然还想再试试,那就沉下心好好做学问,跟着虞夫子学三年,还有很大的机会。”
  沈正垂眸:“我谋的差事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读书,干娘不必再劝了。”
  程弯弯是真的看不懂他了,一个初考失利的举人,只能谋一个小学官当当,去地方任职虽然能磨砺一番,但不太好升官,未来仕途受限,当然也有人走这条路出来,只是少之又少……举人也能当县令,但本朝规定,会试失利三次才可登记被朝廷分配到地方上去当县令,沈正不符合要求。
  “我这是做两手准备。”沈正开口道,“地方上的小学官大家都看不上,但我看的上,只要我在其位谋其政,就一定有升官那一日。但升官几率太低,所以我也得继续读书,万一运气好考上进士,就能在京城谋个官职了。”
  “京城的空缺就那么几个,都是为在京的世家子弟准备的,你没什么机会……”程弯弯依旧不赞同,“做两手准备也行,但留在京城不是上选,可以回云城。今年云城许多举子犯事,各方面资格都取消了,你回去说不定还能谋个肥差……”
  “干娘,我就想留在京城。”沈正坚定道,对上程弯弯的眼神,他直接说了实话,“我有心悦之人,就是湖州监察御史林大人的嫡女,林大人两年后任期一满,就会举家归京。我问过林宴,林大人林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会将女儿远嫁,我必须得在京城站稳脚跟,才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
  程弯弯惊愕。
  她就说怎么感觉小正一下子长大了,原来是有了动力。
  林大人虽只是七品,但本家可不简单,当朝一品林太傅是林大人的亲大伯,而林大人爹娘早亡,可以说被林太傅当儿子一样培养,那林太傅就相当于是林小姐的祖父……想要娶当朝太傅的孙女,这怕是有点难。
  不过,小正也有优势,她能感觉到,林小姐也挂念着小正,不算是单相思。
  “等程兄婚事过后,我会回一趟家,一来看望我爹和祖母,二来感谢虞夫子的教诲,三是拜访林夫人,我想让林夫人等我三年。”沈正有些不太自信的道,“干娘觉得,林夫人会答应吗?”
  程弯弯头秃,其他的事她还能给点意见,这男女之情她真说不好,一点经验都没有。
  她顿了顿开口:“林小姐今年十六,三年后都快二十了,你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林夫人才会松口。”
  沈正点头:“我知道。”
  不管怎样,他都会努力一把,若是林夫人和林小姐都不愿等,那么,就当他和林小姐有缘无分吧。
  程大嫂很快就做好了餐食,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齐婆子买的大鱼大肉,这对素了苦了二十多天的程家人来说,简直是美味珍馐,为了庆祝,还买了状元红的酒,一人斟了一杯。
  以前程家人在面对沈正时,那是捧着敬着,如今自家孩子有了出息,自认为和沈正已经平起平坐了,言语之间也放肆了一些,不过沈正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自然不在意这些事,他举着酒杯,和程老头子程大哥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
  这餐饭吃到了夜幕时分,程昭这时候才回来。
  本来夜间还有朝廷安排的诗会活动,不过程丁过来告诉他程家人到了,于是他借口醉了提前回来。
  “唉哟,是昭儿回来了,我儿子真俊俏。”程大嫂眉开眼笑迎上去,“这衣服摸起来真舒服,我儿子天生就该是穿绫罗绸缎的人,太俊了……”
  程大哥喝的晕乎乎,凑过来道:“我活这么大年纪,就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脱下来让你老子也威风威风。”
  “喝了几口猫尿就搞幺蛾子。”程老太太一脚踹过去,“醉了就回去躺着,别丢人现眼。”
  阿福连忙扶着程老头子和程大哥回厢房去休息,沈正也早就喝趴下睡着了。
  程老太太和程大嫂不停地摸着程昭,怎么都摸不够,不停地问东问西,程家二房三房两个小子一口一声大哥,特别兴奋。
  “昭儿今天也累了,早些休息吧。”程弯弯站起身来,“程甲已经在附近定了客栈,我明早再过来跟你聊一聊。”
  程昭忙走过去道:“二姑写信来之后,我就将隔壁的小院租下来了,已经请人打扫干净,一应东西俱全,二姑直接住进去就是了。住几天后,可以直接搬到新宅院去……”
  程大嫂本来还在酸自己儿子对这二姑也太好了,竟然专门租了个院子……不过一听到后面的话,立即嚎起来:“昭儿,是不是皇上赏赐了一座新宅院……”
  “不是。”程昭开口道,“今日皇上赏赐了五千两银子,我就和诸位同僚透露了买院子的想法,晚间游湖时有人介绍了一处宅子,虽地处京郊,但是个二进院,明日我就去将院子定下来,过几日就可住进新宅子了。”
  程弯弯多嘴问了一句:“京郊的二进院,价格几何?”
  “因为是个老院子,价格也不贵,四千五百两银子,不过因对方家中也有人读书,想沾沾我这个探花的喜气,所以自动降价到三千两。”程昭脸上露出笑容,“我手上还剩下两千两银子打算入股做生意。”
  程弯弯惊讶:“你还会做生意?”
  “只是入股,两个月就能分利,二姑不用担心昭儿会被人骗,我经过多方考察,各方面都没问题,才敢入股,我有官身不太方便,是以程丁的名义入股。”程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如今我在京城安家,大婚在即,处处需要钱,所以只能想法子先赚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