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经天抓到了毛巾,坐回来才意识到什么,试着闻一闻,立刻眉头紧皱:“……你别用了,有点臭。”
  郑予妮忍俊不禁,问:“多臭?”
  “……”
  他一向气定神闲,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尴尬。似乎人与人之间就是张弛互补的,往日他们独处都是他张扬从容些,她时而会羞赧闪躲,现在轮到他不自在了,反而她就变得大方了。
  郑予妮直勾勾地看着经天,眉眼含媚,直接伸手扯过了他的毛巾。毛巾裹住了脑袋她才闻到味道,还好啦,淡淡的汗味,更多的是他的冷乌木香。
  经天就这么看着她,说不出话了。
  还是她先说:“一般去哪里打球啊?”
  “……市里,那里有个篮球场,”经天终于回过神来,咧嘴一笑,“办公厅有很多校友,各单位也有一些,我们经常组队对战隔壁学校的。”
  “这么多啊?”
  “很多,大家关系都蛮好,打得都不错,所以常常还有替补。”
  郑予妮脑袋一歪,透过碎发看向他:“你打什么位置?”
  经天有些傻掉了。郑予妮回家换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怕积水太深又穿了条美式棒球短裤,刚才她穿着雨衣和规规矩矩的红马甲他还没发现,此刻她一身家居服,用他的毛巾擦拭湿漉的头发,歪着头冲他笑,像极了在家里刚刚洗完澡的女朋友。
  这个场景和氛围,太适合接吻了。两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如果是在家里,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他一定将她拉过来狂热地亲吻。
  可惜夜色太深,他们都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只是觉得,心跳声竟覆盖了雨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经天迟了半晌才回答:“都打,没什么固定的位置。”
  “这样哦。”
  等郑予妮把毛巾还回来,经天才想起来,他早就该发动车子了。
  去学校的路上,郑予妮说:“到了那里你先回去吧,你浑身都湿了,早点回去换衣服。”
  经天没做声,不算答应。果然到了地方,他跟着她一起下车,去查看安置的群众,物资的供应情况,以及需要受理的救助诉求。
  附近一处工地的板房被积水浸泡,一批工人被临时安置到了这里。工人大多是男性,先来的妇女们就有了不便,其中包括经天过去搭救的那对尚在哺乳期的母子。郑予妮找学校合计再开放一处小的场馆让妇女过去,协调了许久,最后定在了舞蹈室。人员和物资开始转移,经天和郑予妮都参与帮忙搬运。
  时间已近午夜,家园被毁,死里逃生,群众们身心疲惫,满面愁容。其中还有本该早早睡觉明天上学的孩子,小男孩哭着问妈妈:“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妈妈安慰道:“家里现在还进不去,妈妈在这里陪你呢。”
  “妈妈,我想回家……”
  “听话,你看哥哥姐姐都在帮我们,外面还有很多叔叔在加紧清理我们家,他们多辛苦呀。”
  “妈妈,我好饿……”
  走在前头的经天回头冲他一笑:“哥哥等下去给你拿面包和牛奶,泡面吃不吃?”
  小孩子对垃圾食品总是:“吃!”
  周围人都被小男孩转瞬的破涕为笑逗乐了,这个疲惫的雨夜算是有了一点慰藉。大伙儿说笑时,郑予妮却是猛地想起来问经天:“你是不是没吃饭?”
  他们都没吃晚饭就离开街道了,之后他被堵在路上就到了现在,哪里来的时间吃。果然经天说:“还没,都忘了——你也没吃吧?”
  他也已经开始记挂她了吗?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再打听一点他工作之外的时间?郑予妮不是有意不答,而是她更想知道:“你本来打算去哪吃?”
  “本来想吃小区楼下那家戈饭的,”经天笑起来,“那家很好吃,我好像就是看那个小区楼下有那家,所以才定得特别快。”
  郑予妮扑哧一笑,似乎很少看到有男生对吃的这么执着。
  经天没忘记问她:“你没吃饭吧?”
  郑予妮才说:“我晚上不吃也行的,平时也不怎么吃。”
  “不饿吗?”
  “办公室零食多,下午总吃些乱七八糟的啦。”
  他这才算是放心了些。
  舞蹈室比体育馆干净不少,更适合安置妇女。两人配合大家铺上垫子和毛毯,又接着分发日用品,食物就成箱摆放,按需自取。街道还给哺乳的母亲紧急调来了婴儿用品,不过她撤离前收拾得快,用品都自备了,连连夸赞社区工作细致。
  这时一阵伤心的哭喊声从走廊传了过来,社区人员搀扶着一位恸哭的阿姨出现了,她嘴里念着含糊的普通话,听不清在说什么。
  经天比郑予妮离门口近些,便先过去接应了。他柔声细语,却浑厚沉稳:“阿姨,您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阿姨哭得不能自已,普通话本来就差,混着哭声更听不明白了。经天耐心地问道:“阿姨你是哪里人?会说粤语或者客家话吗?”
  阿姨一听,像是见到了救星般抓紧经天的手,声泪俱下,说起了郑予妮听不懂的方言——但她知道不是粤语,大约是客家话。
  经天再开口时,也说起了和阿姨一样的方言——真的好神奇,网上那么多方言影响颜值的段子,以及什么方言多有性缩力,怎么到了经天嘴里,他讲起方言直接性张力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