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场面有片刻的凝滞,但不知是不是酒意喝的上了头,这些进士似乎没有殿试时那般担惊受怕,加上有老臣在一旁提点。
  停住的热闹没有影响到皇帝,唰的一下重新喧闹起来。
  “陛下这题出的好,那臣就献丑一番。”
  二甲传胪见三甲前三不出这个风头,硬着头皮往前,做出一首七言绝句来:“风送歌声何处楼,花怜游骑红随辔。雪中何以赠君别,月晕天风雾不开。”
  时间尚短,虽添了一些风尘气息,但差强人意。
  传胪见皇帝点头,暗自擦了擦头上留下的汗水,心道,做第一位作诗的人,他真是太难了!
  有了开头之人,后面作诗的人就多了起来。
  不过大沐科举不重诗作,后面的进士作出的诗一个不如一个。
  就连榜眼作出的诗,都和农事有关,一点儿没有提现题目中风花雪月的意味。
  皇帝虽然让他们作的藏头诗,但“风花雪月”说出口,即使不能完全贴合,但也不能丝毫沾不上边。
  榜眼写的诗别说花前月下,全都是风雨大作,农民奔波生计的故事,崇德帝微微皱眉,没说什么。
  但自己亲封的榜眼,就算出了丑,也不能罚没打了自己的脸,勉强激励几句话就算过去。
  剩下的还有状元和探花未作。
  林彦彬恭敬走向前行礼,脱口而出一首诗篇:“风驱鳞甲浪参差,花拆香枝黄鹂语。雪中放马朝寻迹,月将松影过溪东。”
  第88章 琼林宴(下)
  这首诗隐晦又不失大气,崇德帝听后,愉悦的点点头:“不错,小顺子,赏探花郎一本古籍。”
  “谢吾皇万岁。”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是一位二甲第二的进士。
  探花郎家世比之他自己,显赫许多,不敢得罪。
  榜眼家境一般,但文章与农事有关,他也只能尝着黄连的苦往肚里咽。
  但状元叶承穆,瞧着年岁也不大,单单薄薄,一副羸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此前也并未听闻这叶承穆的大名。
  这人是如何冲出科举众多饱学之士,做了那头名状元的?
  听闻家境贫寒,比榜眼还不如,来长安还是投靠的亲戚。
  这样眼界甚低,井底之蛙的毛小子,如何比得过他们苦读十余年的学子。
  不知是不是真有才学,总不能像榜眼一样,瞎猫碰上死耗子,唯有农事策问拿的出手?
  不外乎这位进士如此心思阴暗,成名之后,总会被人寻着根子查探过往。
  顺天府的文籍档案里记录的清清楚楚,当然,是楚黎轩吩咐手下特意让外人看到的消息。
  叶承穆虽与常人一同启蒙,但外人看来,没有大儒悉心教导,年岁尚轻,经验不足,体弱多病,哪里来的时间读书?
  常人说:寒窗苦读十年。说的不是夸张话,有些普通人,即使读了几十年,也不一定考的上进士。
  所以人心里不平衡很正常,说白了,就是不愿意相信,有人能天赋异禀如此,天生的聪明脑袋,比旁人少努力十年就能换来同样的结果。
  皇帝赏完探花郎,突然从进士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咦,状元好像还未作诗呢!”
  这一句话唤醒了崇德帝的记忆,依稀想起状元郎确实未曾开口。
  皇帝近来有些疲惫,刚要张口,突然忘了状元的名讳,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太监。
  小顺子会意,附耳在崇德帝耳边说道:“状元郎,叶承穆。”
  崇德帝挂了个笑容在脸上,仿佛刚刚忘记姓名的尴尬不存在,他是皇帝,自然不在意这些。
  若是旁的进士做了状元,知道皇帝是忘了他们明星,恐怕会两股战战,以为名字哪里不对,恨不得改了去。
  但叶承穆脸色不变,还是那副憔悴中带着一些沧桑邋遢的样子。
  “状元郎,旁人都作了诗,朕怎么没瞧见你的诗作在哪里?”
  叶承穆起身腰背挺直,一棵雪松似的身干立在那里,即使面带憔悴不雅,却自成一道风景。
  这时才有人细细打量起这状元的容貌,若是除了那一脸的苍白和鬓边的胡茬,比之探花或许要更胜一筹呢!
  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风散花意谢,花飘度腊香。雪助河流涨,月朗自明船。”
  一首诗作罢,叶承穆回身坐下,十足的傲然冷厉,让一群盯着他看的王公贵胄愣了神。
  这么傲的性子,崇德帝本应该生气,但最近病了,人有些惫懒,总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倒念起旧来。
  定睛看了叶承穆两眼,突然觉得和过世的顺王皇兄有些相似。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愧疚,没有在意叶承穆的这番无礼,越过状元写的诗作不谈,反而莫名破天荒的赞叹一番:“想不到此次科举,朕竟然能得如此良才!”
  众人听了心里一个激灵,刚刚听到的诗也不讨论评点,连忙跪地祝贺:“此乃大沐之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副君臣同乐的景象。
  “众爱卿免礼平身。”
  回到各自位置坐定,摸不清崇德帝心里想的什么,一个个低头深思,谨言慎行。
  又换了几次题目,高潮部分来了。
  探花郎献花吟诗,是大沐王朝琼林宴的传统。
  探花郎将园中认为盛开最为鲜艳的花朵摘下,献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