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秋雯摸准了两人不敢声张,跟张老太打了个招呼便去了旁边的回春堂。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她就把大夫给领回来了。
  阿鸢虚弱的靠在椅子上,哑妹扶着她的头,让她姿势不至于那么难受,而旁边的两个婆子则一直在抱怨。
  “都说了今日不让您出门,如今好了,您还晕在了包子铺里。”
  想到卫循知道后会罚她们照顾不力,两个婆子就急得不行。
  “放心,今日的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若你们不想受罚,便好好瞒着。”阿鸢打断两人。
  两个婆子都是庄子里最底层的下人,平日赏赐捞不着,挂落却没少吃。
  现在能少挨一回骂,她们哪里会不愿意。
  两人相视一眼,讪讪说道,“老奴们自然不会说,世子爷那里谢娘子也得给我们瞒着才行。”
  阿鸢袖中的指尖蓦然攥紧,杏眸微敛,遮住眼底的情绪,“好,我不会让他知道。”
  她不会告诉卫循,包括腹中的这个孩子。
  “大夫来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秋雯领着一个胡子花白的大夫进来,急声道,“孙大夫妙手回春,医术不输宫中太医,一定能诊出贵人的病症。”
  说着她还将那俩婆子挤到一边,惹得婆子们狠狠瞪了她一眼。
  秋雯浑然不在意,将孙大夫领到阿鸢跟前。
  孙大夫先道了一声‘冒犯,’便让阿鸢将手伸出来。
  “秋娘子?”
  阿鸢心提着,秋雯朝她使了个眼色,安抚道,“贵人放心,孙大夫知道怎么给您看。”
  这便是打点过的意思了。
  阿鸢的心落下来,将手腕伸过去。
  孙大夫捋着胡子,仔细诊脉,许久他才将手移开。
  “贵人这病说大不大,说小又有些麻烦,多是身子亏损所致,老夫先跟您开个药方,您让底下人去隔壁回春堂抓一副。”
  说着,他便掏出笔墨将药方写在纸上。
  阿鸢胸口怦怦直跳,她强压着镇定看向旁边,“劳烦刘嬷嬷跑一趟了。”
  哑妹不会说话,自然不能让她去。
  支走一个婆子,阿鸢又让另一个跟着秋雯去厨房烧水,房中只剩下她和哑妹、孙大夫三人。
  “哑妹,你去守着门外,有人进来便敲门。”
  “啊啊?”哑妹不解,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听主子话出去。
  她守在门外,总觉得谢娘子在隐瞒着什么。
  等房门被掩上,阿鸢紧绷的心弦才终于松懈下来。
  “大夫,我的身子到底如何?”
  “贵人确实是有喜了,只是还不到一月,脉象比较微弱。”
  孙大夫是妇科圣手,最擅长看妇人喜脉。
  “果然是有了吗......”
  阿鸢神情恍惚,双手交叠覆在小腹上,明明那里还是平的,可阿鸢却能感觉到孩子与她的牵绊。
  只是,这个孩子她留不住。
  许久她放开手,艰难开口。
  “若我不要这个孩子,大夫可否给我配一副落子汤?”
  “不要?”孙大夫眼中诧异,平日找她看诊的妇人都是为求子而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落子的人。
  “贵人应是早年常喝避子汤,身子早就毁了,这一胎都是好不容易才怀上,而落胎又最是伤身,若贵人执意要堕,那日后可能再也怀不上。”
  孙大夫活了大半辈子,也知道高门大户的龃龉,这娘子生得美貌,可性子却看着柔弱,定是通房妾室之流。
  没有爷们夫人的准许,她们定是不能随便怀孕的。
  只是阿鸢残破的身子,让他生出些恻隐之心,“老夫知道说这些话有些逾矩,可还是想请贵人考虑清楚,确定真要堕掉这个孩子?”
  阿鸢大脑一片空白,闷闷的疼。
  要堕掉吗?
  这可能是她此生唯一一个孩子,日后或许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
  可是不堕掉,卫老夫人那里又怎能瞒得过。
  阿鸢像被架在火上炙烤,往前往后都是深渊。
  “我再想想......再想想......”
  她到底是舍不得。
  阿鸢攥了攥手心,“麻烦大夫给我开一副落子汤吧。”
  不管最后喝不喝,但她要先备着。
  “好。”孙大夫点头。
  这边药方刚写完,去回春堂抓药的刘嬷嬷就回来了。
  阿鸢把药方藏在袖口,让哑妹带人进来。
  刘嬷嬷手里提着抓来的药,诧异房中只有阿鸢跟孙大夫两人。
  只是还没等她问,阿鸢便从荷包掏出几个银锞子放在她手中。
  “辛苦嬷嬷跑这一趟了。”
  刘嬷嬷没想到还能讨到主子的赏,什么疑问也没了,一张老脸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谢娘子言重了,给主子跑腿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若每次都能得赏,她巴不得多跑几次呢。
  看完大夫,拿到自己的药,阿鸢并没有多留,她叫来另一个嬷嬷,带着两人上了回府的马车。
  外面又飘起雪,阿鸢心中也并不平静。
  第59章 雪地里下跪
  回到庄子时,阿鸢先看到外面停着的两辆马车。
  她眸子怔了怔,除了卫循,谁还会来这里。
  难道是卫循派人来接她了?
  阿鸢心口一跳,略有些急切的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