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这种灵根已经数万年没有出现过了,是注定的邪仙之体,他们能吸纳天地间一切的污浊晦气、魔息、妖力,修行速度是普通修士的三倍。
  携带这种灵根的人,在万年前,几乎无一例外成了邪尊、魔修,嗜杀成性。
  而且身负月灵根之人,一出生就会自行开始修炼,大成之后,后背肩胛骨和额心都会显现出暗色月痕。
  他面色骤变惨白,可由于大正佛果是舍利的状态,并不会看人脸色行事,还给他砸下重重一击:
  “天生的月灵根不适合修习运转太清阳和之气的心法,他跟着你学剑、运转青霜山的功法,日久天长,会让他体内灵台失衡、最终爆体而亡。”
  “劝你造作决断,趁早杀之,以绝后患。”
  ……
  那一日,他没有回希来意给他们师徒准备的客舍。
  而是独自一人御剑在西佛界上空飞了良久,一直到佛界彼岸的尽头,一直到丹田空虚、腹部绞痛。
  他不信这样的因果,不信大正佛果看见的未来,更不行没有办法平衡邬有期体内的清浊二气。
  于是,他从西佛界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翻查各种平衡灵台的典籍,哪怕是被列为的禁术。
  找到法子就记下来,尝试过无虞后,慢慢编纂成了那本手札,取名《灵台清浊平齐经》。
  正在他琢磨着,如何将这件事告诉邬有期时,青霜山下却围满了前来讨要说法的各路修士——
  闇涌爆发时,他们奉邬有期为神明。
  闇涌消散后,他们却嫉妒邬有期的天赋和修为。
  他恼愤之余,与霍览、离痴无恨都撕破了脸,要带着邬有期离开,只因当时——
  邬有期体内的浊气已经上扬,登上验心台必定会被人瞧出魔息甚重。
  即便能证明他不是魔族,也会引来非议。
  结果,那孩子却一如从前般纯善,竟答应了要上验心台。
  他实在没了法子,只能找了个天晚的借口让邬有期次日再下山,自己则趁邬有期睡觉时:
  凝神、分魂,然后撕裂元神。
  元婴期以后的修士,就能元婴出窍了,度过炼虚期后,就会将元婴化为元神,能够分魂、分魄、分神。
  到大乘期,分神合体、自创神通,再跨一步、度过雷劫就能飞升登仙。
  但他还是咬咬牙,分出了太清和阳的天魂,加注到了邬有期身上,瞬间就——中和了他体内的浊气。
  只是裂魂之痛,让他浑身冷汗、根本说不出话,只能闭了死关,勉强传信让霍览帮他照顾邬有期,自己就昏了过去。
  ——这也是后来,霍览来找他,求他突破登仙,而他说自己做不到的原因。
  但为什么,明明他都承受裂魂之痛了,邬有期……竟然还是入了魔,还成了魔界的新魔尊。
  这时,轿子突然咚地一声落了地。
  眼前的重重红帘被撩开,他恍惚中抬眼,就看见了一身大红色喜袍的邬有期,正勾着嘴角、若有深意地望着他——
  第22章
  魔界这座血色殿宇, 还是和三十六年前一样辉煌金碧,邬有期站在殿前三层石阶延伸的台基上。
  他身上穿着五彩金龙的一身大红色喜袍,和当年沈钰、林鸾成婚时的样式相差无几。
  檐角、廊柱上悬挂的宫灯摇曳, 暖黄色的灯火在他脸上扫落一片看起来很柔软的光影。
  卿乙僵坐着, 半晌未动。
  阔别三年,小徒弟变化不少:五官轮廓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更加深邃分明,身量也拔高。
  他都……
  有些认不出了。
  那时,他先闭了死关, 出来后却听说邬有期杀害林鸾、被羁押到了青霜山刑狱。
  同时, 闇元现世, 末日将临。
  他总觉邬有期还是那个会蹲在飞湖边用芦苇编蚱蜢的少年。不想再重逢, 对方已是高高在上的一界尊主。
  从十九岁到二十二岁,这或许是一个男子变化最大的时候, 在人界, 还有及冠的成人礼。
  可……
  卿乙一时思绪万千,也不知此刻自己应当作出什么表情、拿出什么反应。
  而邬有期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见轿中人不动, 他嘴角的笑意更甚, 弯下的眉眼看起来甚至有些邪性。
  卿乙见他从台基上款步走下,四目相接间,他甚至听见小徒弟轻笑了声:
  “怎么,看傻了?
  同时, 邬有期对他伸出了手,轿厢上禁锢的结界也在他指尖碰触的同时, 悉数化解。
  闪烁的灵光如雪花般簌簌下落,吸引走了卿乙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他竟觉得有些可惜——
  前世,他一直在努力按捺自己的感情。
  故步自封,守着大道、守着苍生,时刻警告自己不可越雷池一步,不可忘记邬有期是自己的徒弟。
  甚至是,邬有期落下结界上的冰莲印,那都是他不敢轻易碰触的存在,仿佛摸一下,就是玷污了雪莲的圣洁。
  而这回的还阳返生,借着别人的身份,却反是他离小徒弟最近的一次。
  他吞了口唾沫,抬首对上邬有期的视线。
  可那双明亮眼眸中射出的锐利精光,又一下将他定住——小徒弟是……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不然,怎会用这样戏谑的、玩味的,甚至还有几分他看不懂神色的表情来瞅着他一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