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从身体到心境,都与铭刻上了“江夜”的过去彻底告别。
  “你怎么过来帮忙了?不是说要当督工的吗?”见虞音把喝完的水果茶扔进垃圾桶里,到水槽前洗菜,江夜问道。
  “两个人会快一点。”虞音说。
  今晚是他和江夜的分手饭,他也想亲手做点什么。虞音没有现在说出来,因为他不想搅了江夜的兴致。如果江夜很难过,难过到因此吃不下饭,他也会很难过的。
  去拿取厨具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在了一起,又各自移开。
  江夜忽然小声嘀咕,叹了口气:“可惜我的刀工太好了。”
  “怎么?”
  “如果我不小心切到手,你会不会心疼地帮我包扎?”
  “不会。贴块创可贴就够了吧。”
  “要是切得很深呢?”
  “你都说你刀工很好了。”
  “嗨呀,自卖自夸罢了,其实我还是个生手呢。”
  虞音当然不信。随便看两眼就看得出来,江夜用刀之娴熟,和菜馆里的老师傅能有一比了。
  “那好,既然你不行,就由我来切菜吧。” 虞音伸手就去抢菜刀的刀柄,是带了力气的真抢。
  虽然他抢不过江夜,倒是把江夜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抓住他的手:“音音,别,我怕你碰到手,我来切就行了。”像只撩闲后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大狗。
  被抓住的手背上,似过电般酥酥麻麻,一直流进心里。虞音垂下眼睫,抽回了手:“哦,那你小心切到指头。”
  他们在厨房里,从下午到晚上。
  虞音只点了三道菜,但两个人就好像在厨房里做上头了一样,最后一口气做了十道,把餐桌都摆得满满当当。甚至因为缺少部分食材,还中途叫了一趟生鲜配送。
  他们在烛光里吃完了这一餐。
  到尾声的时候,虞音说:“欢迎你回来,不管是从精神病院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吃完这顿饭,我们就散伙吧,我不会再找你,你也不用再找我了。”
  “音音……”江夜猝不及防,“怎么突然说这个?难道是今天我做得不好吃?”
  见虞音摇头,他沉默了一下:“音音,我知道你还没答应复合,但你拦不住我追你的。”
  “别浪费时间了,你我都是。”
  营造情调的烛光摇曳着,映在江夜的脸上。他眨眨眼,笑了:“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见。哎呀,我好像耳朵出问题了,突发性耳聋,过段时间你再跟我说……”
  虞音:“……”对一个开始耍赖的人是没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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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死在公司里
  没让虞音帮着收拾餐桌,江夜把他送回楼下,注视着他进门。
  回家以后,江夜看向已经变回一只小骷髅狗的小白:“你都吃了吧。”
  两个人,十道菜,显然是吃不完的,还剩了许多。
  小骷髅狗“嗷呜”地欢叫一声,踏着空气跑到餐桌上空,仰起鼻子,用力一吸。一缕缕朦胧烟气,从桌上的每道菜肴里飘出,在半空汇集成一股,被它吸进了肚子里。
  烟气飘离时,菜肴表面的色泽,也在瞬间黯淡了些许。不仔细看的话,又好像没有什么异样。
  ——如果有人这时拿筷子夹起一块尝尝,就会发现这些菜肴都变得寡淡无味,吃起来如同嚼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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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一早晨,虞音一如往常,出门上班。
  公司里的小王和老孙都比他先到,又在摸鱼闲聊八卦。
  小王:“猝死的那位,今天是不是头七了?”
  老孙:“上周一没的,头七是昨天吧,今天刚过。哎,我跟你说,我在那家出事的公司有个钓友,他刚才跟我通风报信,说他今早一上班,就发现公司大门上的八卦镜裂开了,缸里的金龙鱼翻肚皮了!啧,给他吓得掉头就走,请病假回家去了。”
  小王震惊:“你的意思是,昨天头七,那玩意闹了个大的?!还好是周末,公司里没人。”
  “可不是嘛。”
  “真的假的,阴阳先生也镇不住啊……”小王嘀咕,“我要不要去寺庙里请个开光护身符什么的。哎,对了,”小王突然又想起什么,“你进写字楼的时候看见员工守则了没?红底白字,贴在一楼大堂里,哪家公司贴在那种公共区域啊?”
  老孙:“没注意,好像没看见。”
  虽然对他们的对话没多少兴趣,但还是听在耳朵里的虞音,想了想,也没看见。
  虞音投入到了工作中。
  中午,小白又准时准点地送来了盒饭,依然没人注意到它是怎么进来的。它朝虞音摇着尾巴,背上绑着一只小篮子。
  虞音不接,小声对狗说:“回去吧,我不需要。”
  小白好像听懂了似的,委屈巴巴地趴下了大耳朵。小短腿挪挪挪,朝虞音更挨近了一些,拿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他的腿。
  虞音是摸也不好,不摸也不好。见他没反应,小白抬起埋在他腿上的小脑袋,呜咽了两声,圆黑的眼珠湿漉漉的,可怜得要命。
  让虞音感觉,自己是一个欺负无辜小狗的恶人,心头生出罪恶感。他终究心软了,把饭盒拿了出来。
  小白立刻雨过天晴。咧开嘴巴,摇摇尾巴,然后转身跑了。
  “咦,你外卖几时到的?”隔壁工位的小王探头闻了闻,“好香,不会又是同一家吧?”见虞音点头,嘀咕道,“可恶啊,跟你们有钱人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