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正是扮演着李春山的黎孟秋。
  戏中的他已经有了白发,不过面容依然英挺,气度也很是不凡,他的身上有霸气,也有匪气,这是多年游走于黑白两道锻炼出的特有气场。
  美人一笑,一直板着脸的黎孟秋也笑了。
  他阔步走进屋中,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抬起江黯的下颌,手法粗暴地抚弄起他的脖颈。
  至于他的另一手,则赫然伸进浴缸,将一只又一只金鱼拿出来,啪啪几下扔在了窗台前的桌案上。
  这一幕拍完,导演喊了“咔”。
  道具组赶紧拎着水桶把金鱼们装走了,免得落上个虐待动物的骂名。
  不过按照剧情,这些鱼当然没有被带走,而是在太阳的照射下,在冷玉梅的注视下,努力摆动着身体,再一点点因缺水缺氧而死去。
  下一幕开拍时,桌上放了几个绿球代替金鱼的尸体,有待后期做处理。
  江黯很入戏,盯着那几个绿球的时候,身体微微发着抖,脸色也煞白一片。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再朝黎孟秋瞪去,目光又惊又怒。
  对上这个眼神,黎孟秋却是大笑,觉得他这副模样很有趣,比平时那副冷淡漠然的样子好玩儿多了。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想要鱼?买给你就是了!”
  很快,果然有下人提了一袋鱼进来,将它们扔进了鱼缸。
  这些人还一并带来了油画相关的材料。
  下人还没离开,黎孟秋就不想等了。他一把将江黯按到了床上,与此同时拿起了旁边的画笔。
  “冷老板这么喜欢鱼,我就在你身上画一条吧!
  “它们临死前拼命摆动身体的样子……真是太美了,冷老板如果能呈现出那种神态,想必也会是人间绝色,对不对?”
  在导演聂远山设计的镜头语言里,剧情演到这里的时候,镜头会对准窗台上的鱼缸——
  鱼缸里放了新的鱼,正在追逐残存的鱼食,它们游来游去,搅动着水浪轻轻摆动。
  透过鱼缸,依稀可以看见屋内床上纠缠的虚影。
  那是冷玉梅正在受到强迫。
  这个镜头并不情|色,反而极美,并且充满隐喻,既有鱼水之欢的寓意,又与冷玉梅的命运相互呼应。
  李春山做这一切,无非是在告诉冷玉梅——
  他和那些被困住的鱼一样,靠自己给的一口水而存活。
  一旦试图逃离鱼缸,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种情况下,黎孟秋和江黯根本不必拍摄什么具体的亲热内容,意思一下就得了。
  不过临开拍前,聂远山与二位演员做了沟通,今天的实际拍摄的内容会比原计划多一点,后期会视情况看要不要采用。
  关于这场戏,邢峙收到的通告单上的时间,要比其他人晚一些。
  因此,当他赶到二楼监视器前的时候,一个监视器的画面里是充满隐喻的鱼缸,至于另一个监视器里,黎孟秋刚把江黯摔上床。
  江黯掉到床上时发出一记响。
  他痛得立刻发出一声闷哼。
  邢峙当即皱了眉。他知道江黯这痛不是演的。他摔的正好是腰上那块本来就青了的地方。
  再下一刻,江黯裤子被扒了,镜头里出现了一双又长又白的腿,白得直晃人眼睛。
  聂远山正紧紧盯着监视器,冷不防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按上肩膀。
  他测过头,对上一双幽深漆黑,却又似燃着火的眼睛。“你拍的到底是反战反封建的剧情片,还是低俗情|色片?”
  “咔。”
  聂远山较劲儿似的盯着邢峙,拿起麦克喊了这么一声。
  紧接着他正过头重新看向监视器,又道:“再来一条。黎老师,请记住,你是在玩弄这个戏子!你没有在爱他!
  “新来的军|阀抢占了你的一部分生意。你今天上午刚在他面前哭着跪着求饶过,碰了一鼻子灰。你心里憋屈,只有回来玩弄戏子的时候,才能让你找回人上人的感觉。
  “请黎老师按这个感觉再试一次。狠一点,再狠一点!”
  说完这话,聂远山这才重新看向邢峙,眼里的含义非常明显——
  刚才那条本来能过。可因为邢峙说了这么一句话,聂远山决定让江黯再被摔一次。
  邢峙双拳几乎立刻握紧,周身好似被寒冰笼罩。
  他压低了声音道:“江老师身上有伤。”
  “就他娇气?这点小伤小痛就拍不了戏了?那你干脆替我问问他,他如果不愿意拍,可以,马上给我走人!”
  聂远山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与讥讽。
  看到邢峙的表情,旁边导演助理简直心惊肉跳,他赶紧上前扯了一下聂远山的衣袖,是在借此提醒他邢峙的背景。
  聂远山不理,大手一挥,指挥下一条立马开拍。
  于是江黯再次被摔上床。
  这回他的裤子直接被撕掉了。
  其后黎孟秋迅速朝他压了过去。
  其实黎孟秋很绅士,他的身体看似压着了江黯,但实则不然。他用撑在江黯耳边的那只手拉开了些许间隙,两个人的身体并没有直接接触。
  不过黎孟秋很有经验,知道怎么跟着镜头找角度,让镜头呈现出的画面足够真实。
  江黯演得也很真实,他的表情极其到位,还会跟着戏剧节奏适当地发出些许哼声。就好像真的受到了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