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珠儿点头:“奴家只是凑巧从阮姑娘身上闻见了些特殊的味道。”
  “有些湿冷,就像那岭南山林里的瘴气似的。”
  云晏静静打量珠儿半晌。
  珠儿是花魁娘子,经多见广。
  不过他旋即摇头:“你闻见的不是她身上的,兴许是我身上的。”
  “我身上原本揣着一盒蛇油。百年的老东西,自然又冷又腥。”
  见云晏不爱听她说阮杏媚的不是,珠儿便浅浅一笑:“原来如此。”
  珠儿不再说阮杏媚,端起酒壶为云晏再斟满杯。
  珠儿轻笑:“从肚兜的尺寸,奴家瞧得出来,这肚兜原本的主人身段儿生得极好,想来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也难怪叫三爷如此费尽思量。”
  云晏呛了一下。
  珠儿瞟着他,“可是三爷既如此用心,那位姑娘却为何不肯收这肚兜,反倒叫三爷一怒之下竟然赏给奴家了呢?”
  云晏无奈地蜷了蜷手指。
  “又胡说了。哪有什么‘原本的主人’!”
  夜色灯火下,珠儿静静打量云晏。
  “方才阮姑娘提到侯府中有位‘狐狸精’,说生得比奴家还好看……”
  云晏眼尾扫过来。
  珠儿连忙笑着举杯:“奴家多嘴了,三爷别恼。奴家自罚三杯,为三爷赔罪。”
  云晏用指尖弹了一下酒盅,“当”的一声脆响。
  “珠儿,你今日怎这般唠叨?年纪大了?”
  珠儿只能叹口气:“三爷说的是,奴家老了。”
  想当年她刚遇见他的时候,她也正是女孩子家最美好的豆蔻年华。
  没想到,一蹉跎,竟已过了这么多年。
  .
  两日后,夜晚。
  云晏来偏厦,他和春芽都有些紧绷。
  春芽早已习惯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可是今天的云晏,却有点不一样。
  他往日若是有脾气,一见她就能爆发出来;可是今日他明明不高兴,可却用力绷着,竟没冲她发火。
  他不发火,她倒莫名跟着紧张起来。
  她先向他服软,跪在他脚边,轻轻抚着他脚踝。
  “三爷别生奴婢的气了。是奴婢自不量力,不会哄主子高兴,反只会惹主子生气。”
  她的小手软软的,虽说只是隔靴搔痒,却让他心底无比熨帖。
  云晏却依旧紧绷着脸,从怀中抽出那肚兜来,又丢到她脸上。
  “要,还是不要!”
  没错,这肚兜到底还是被珠儿退回来了。
  春芽从脸上将肚兜抓下来,本来是准备服软了的,可却还是皱了眉。
  只因肚兜上,多了一种浓烈的香气。
  她自己会调胭脂水粉,所以她知道,这配香的方子叫“酥骨香”,是秦楼楚馆里的姑娘们爱用的。
  而且这香味既然留存这样久,必定不是被人只用手摸一下那么简单,更有可能是在那人身上放了几个时辰的。
  她心便一沉:“……三爷不是说要送给「合欢楼」的花魁珠儿姑娘么?奴婢闻着这上面染的香气,猜想三爷其实已经将它送出手了吧?”
  “可是这肚兜,怎么又回到了三爷手里?”
  “呵,莫非是人家花魁姑娘也不稀罕要的,三爷便又拿回来,非要施舍给奴婢?”
  第22章 他一把撕开她的衣裳!
  云晏攥紧手指。
  没错,那种被激怒的感觉又来了!
  可是今日他既然被珠儿说破,他便不甘心在春芽面前又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他便深吸口气:“没错。是她不要,爷又拿回来给你。”
  “爷已经给过你一次,爷还有耐心再给你一次。若你再敢不要,便是不识抬举。”
  春芽听出来,云晏竟然在克制怒气。
  春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几日不见,他竟因何有了改变?
  春芽想不明白,便索性别开头去,想法子岔开话题。
  “三爷怎不问这两日「明镜台」里的事?与那肚兜相比,三爷的大业才更重要不是?”
  云晏这才眯了眯眼:“那你说。”
  春芽垂下眼帘:“奴婢这几日仔细想了,既然要拦阮姑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卢姑娘一并拦了。”
  云晏起了兴趣,不由得躬下了身子,凑近她的眼睛,“继续说。”
  春芽:“因为卢姑娘和阮姑娘身后是两位夫人。”
  “即便奴婢拦住阮姑娘与家主,若是家主迎娶了卢姑娘,便也还是与大夫人那边联手。这便还是对三爷不利。”
  “唯有家主不选任何一位姑娘,那两位夫人才都有可能倒向三爷您。”
  云晏却耸耸肩:“他会对卢巧玉有兴趣么?卢巧玉主动献了几年的殷勤,他都未曾所动。”
  春芽垂下眼帘:“三爷说的是。家主对卢姑娘,的确没有男女之情。但是,三爷自己也是男子,自然该明白,男子娶亲并不都是出于情意。”
  “一旦感受到了挑战,为了稳固家主之位,说不定他会为了得到大夫人的支持,放弃自己的信仰和喜恶而迎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云晏便眯了眼,感觉有被春芽的话冒犯到。
  可是她偏生又在说着为他的打算,他只好吞住不满:“他感受到了挑战?”
  春芽俯首:“不瞒三爷,家主用骆三之死,敲打过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