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
  突发的事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一群人涌向崖边,可惜崖下山林叠嶂,草木茂盛,那马车很快便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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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蕴是在睡梦里吓醒的。
  整个人好像被人翻转了过来,但感觉不到疼痛。
  她的头被裴獗捂在怀里,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听到马车撞击发出的哐哐声。
  有那么一瞬,她脑子是空白的。
  等意识到坠崖的时候,马车已然停了下来,被一棵粗壮的树木稳稳地挡在崖壁上。
  这里有一个石台,恰好可以容纳大半车厢。
  冯蕴头有点闷,还有撞击产生的眩晕。
  在确定自己没有受伤以后,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裴獗。
  “将军,你还好吗?”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没死。”
  冯蕴松了口气。
  大业未成,要是死在半路上,那可真是太亏了。
  可是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真就有那么巧合吗?
  冯蕴望一眼悬空的崖面,再看裴獗。
  “方才是怎么回事?”
  裴獗没有动,声音也听不出情绪,“有人惊马。”
  “有意,还是无意?”
  裴獗沉默片刻,似在思忖,“有意。”
  今日渡口大军过河,人数众多,也就意味着人员很杂。
  冯蕴想到一个细节。
  大满和小满当时都没有注意到裴獗在车上,那其他人,是不是也不知道?
  “有没有可能,是冲我来的?”她问。
  也许只是想杀她,裴獗算是受了她的连累。
  当然,她不会内疚,因为在北雍军里想杀她的人,一定和裴獗有关,她也是受连累的那个。
  裴獗没有说话。
  缓了好久,才低低吸口气。
  “你不要动。”
  冯蕴唔一声。
  听到头顶粗重的呼吸,她才发现男人冷郁的眼睛里汹涌着某种熟悉的欲浪。
  方才马车下坠又突然停下所产生的惯性,让她的身子不受控的重重坐在了他的腰腹,脆弱的部位紧贴一起,像是十分难挨,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他居然慢慢地肿胀起来。
  冯蕴撑着他的肩膀,想往后退一退。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摇摇欲坠……
  吓得她反手搂紧,坐了回去。
  裴獗闷哼了一声,手臂肌肉隆起来,那双眼红得像即将吃人的野兽,额头上渗出了汗渍。
  他紧紧掐着冯蕴的腰,小心着力,慢慢移动。
  稍有不慎,马车就会再次往下翻滚……
  到时候就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冯蕴很识时务,很是配合……
  但身体的摩擦让她变得敏感,尤其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高度紧张,她的眼角和耳朵都红透了,因为不敢动,身子竟微微有些颤抖……
  裴獗表情很平淡,或者说没有什么表情,一双漆黑的眸子专注在她的脸上,似乎带着审视,这让冯蕴的反应无所遁形,呼吸都变了调子。
  “你快点,别磨叽……”
  说罢又觉得这话有点歧义,垂下了眸子。
  “蕴娘好软。”他突然说,声音哑得诱人。
  冯蕴耳窝一热,几乎要燃烧起来,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热烫烫的硕物抵在她那里,仿佛吐着信子的巨蛇,带着浓重的威胁,让她本能地发软发酸,情绪胀鼓鼓难受……
  “先脱困。”她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好硬。”都掐不动。
  她想说的是胳膊,可裴獗听完,嘴角竟罕见地上扬,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冯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出去看看。”裴獗没有让她难堪太久,托住她往上抬坐一侧,稳了稳身形,确定马车不会晃动,这才低低地说:
  “坐稳。”
  冯蕴冷静地点头,其实心里慌乱得快躁起来了。
  瞧瞧,她都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裴獗从摔烂的窗户钻出去,察看一下周遭的地形,找个位置站牢,回身抬头,朝冯蕴举起双手。
  “下来。”
  冯蕴看不到地面,入目的是陡峭绝境,不由脑子发昏,不敢爬出车厢。
  “将军……要不你别管我,你先去找人,再来救我?”
  “别怕。”裴獗道,“我会接住你。”
  冯蕴看看下面,再看看裴獗的脸,“我很重的。”
  砸下去,万一两个人再次摔落,不就都完了?
  “信我。”寒风掠过裴獗那张战损后格外英俊的面容,他眼睛是沉寂的,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十分令人安心。
  冯蕴双眼一闭,慢慢爬向破碎的车窗,不看下方的悬崖,朝他跳过去。
  裴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将人搂入怀里。
  两个人重重地砸在石壁上,连带那辆马车,一齐往下坠落。
  “啊!”冯蕴尖叫。
  “抱紧我。”裴獗的声音在耳边。
  冯蕴刚想说狗男人骗她,身子突然一沉,眼前便漫入铺天盖地的潭水,冰冷刺骨。
  下面是一汪深潭。
  她呛了一口水,就被裴獗托出了水面。
  “没事吧?”
  冯蕴转头咳嗽,大口呼吸着望着他。
  “还让我信你?早说啊!”
  裴獗黑眸微深,“早说你跳吗?”
  冯蕴:……
  裴獗道:“抓着我,带你出去。”
  冯蕴嗯声,回头看看沉沉浮浮的马车。
  “我的行李……”
  那口檀木的箱子,装着她视如珍宝的书。
  裴獗看一眼,没有说话,托住她的臀将人分开盘在腰间,示意她搂住自己的脖子,这才回头拨拉马车,将那口檀木箱子拉出来。
  冯蕴头昏眼花,腿软身子更软,没长骨头似的攀附着他。
  身子是湿漉漉的。
  这时她更能感受裴獗的强壮和力量,带着人拖着箱子,他居然游得很快,不消片刻就到了岸边。
  他先将冯蕴托上去,这才拎着箱子爬上来。
  冯蕴累得快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瘫软着,阖着眼睛喘气。
  片刻,突然侧目问裴獗。
  “是不是李太后干的?她想杀我?因为我们在并州成婚?”
  裴獗没有看她,一头扎进水里。
  “将军?”冯蕴不知道他去干什么。
  等了片刻,才发现他把那辆马车一并从深潭里拖了过来。
  冯蕴:……
  她看着裴獗忙碌。
  看着他从马车里往外倒腾东西。
  有冯蕴装在马车上的伤药,还有小几里装的零食和果点。
  冯蕴重生后是极为享受生活的,一点都不肯亏待自己,无论走到哪里,吃的用的都会捎上,马车上甚至有一个可以生火的炉子,只是炭都湿透了,点不燃。
  裴獗四周看了看。
  深潭的附近很是潮湿,几乎找不到干燥的物品。
  天公也不作美,沥沥淅淅地下起了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