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阿慈,要不你猜猜,我对这里有多熟稔,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找到你。”
  木箱中,郁慈死死捂着嘴,指骨用力到泛白,不敢泄露一丝喘息,泪珠却不受控制地顺着鼻尖滑落。
  脚步声渐渐逼近,却在近在咫尺时消失不见。下一刻,木箱骤然被揭开,怜容笑容一僵:
  “啊,不在这个里面,那会是哪个呢?”
  郁慈蜷缩成一团,闭着眼,湿漉漉的睫羽轻颤。
  木箱一个个被揭开,怜容的甜到发腻的嗓音钻进少年耳中。
  ”阿慈,别躲了,我再也不骗你了。”
  “我的确是杨清,我娘带着我改嫁给吴勇,生下了吴依依。可吴勇是个烂人,只会赌钱,喝醉了就会动手。”
  “有一天我出去捡煤炭渣回来晚了,推开门却看见大片大片的鲜红,整个房间都好像被血染红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吴勇输了钱又喝了酒,回来就动手打我娘,依依为了护着我娘动手反抗。然后吴勇就用打碎的镜面将他们都扎死了。”
  “她们脖子上都是好深的口子,血一直流,直到流尽。阿慈,你不是看见镜片上的血迹了吗?”
  郁慈死死咬着舌尖,巨大的恐惧仿佛下一刻就会让他尖叫出来。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怜容笑嘻嘻道:“不过幸好,吴勇肚子上也破了个口子,也死了。”
  淡淡的血腥气缠绕上鼻尖。
  郁慈睁开浸湿的眼睫,木箱中本该被黑暗挤满,微弱的月光却从缝隙中透进来。
  突然,光晕黯淡。
  郁慈不安地转头察看,下一刻,心跳骤停。
  缝隙中贴上一只漆黑的眼,鲜血滴进眼里,红色的瞳孔转动,紧紧盯着少年,嘴角一裂,笑道:
  “抓住你了。”
  第20章
  青白的半张脸被鲜血染红,怜容一扬唇,蜈蚣般的疤痕随之游动。
  “阿慈,你的眼睫又在抖,真漂亮啊。”
  月色如水,小巷中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郁慈面色如雪,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惊恐的圆眸中掉落。
  怜容舌尖滚动着一声喟叹,直起身将木盖掀开,伸手要将捉他逃跑的蝴蝶。
  他刚一动作,少年就像惊醒般,抄起一旁的木盖砸向他。
  怜容神色冷了下来,接住木盖重重甩开,看着少年仓皇的背影,半响轻笑一声:
  “阿慈还没玩够吗?”
  他步伐不急不徐,始终与少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透出一股稳操胜券的从容。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徘徊无一语唯怨东风。”
  咿咿呀呀的戏腔在空荡寂静的夜色中回荡,像午夜梦回,冤死的厉鬼前来索命。
  “谁呀!大半夜的唱戏,要死啊!”
  怜容目光阴恻恻地看向那扇被推开的窗子,忽然想起他捅死吴勇的那个夜晚。
  刀砍在骨头上发出钝响,也有人这么骂了一句,可他娘凄利的哭喊声叫了一夜,却无一人推窗察看。
  ……多有意思啊。
  唔,但愿阿慈的腿骨要软一些。
  悠扬的戏曲缠绕在耳边,郁慈慌不择路地跑进一栋废楼,汗珠滑进眼里一阵刺痛,他却来不及用手去擦。
  生锈的铁梯一圈圈盘旋而上,郁慈扶着铁栏往上爬,每一次喘气都牵动着胸口的疼痛,他只能紧咬着泛白的唇。
  天台上空旷无余,风很大,夜幕上的星子清晰可见。
  郁慈捡起一根铁条紧紧握在手心,目不转睛地盯着楼道口,规律的脚步慢慢接近,一道纤细的身影跨出。
  “怎么,阿慈还要再敲我一次吗?”
  怜容额上的血迹已经干透,脸色青白,瞳色却是化不开的黑沉,一步步逼近。
  风扬起少年衣角,露出一截莹白韧劲的腰肢,身后没有任何护栏,郁慈没有后退。
  他抬起黑润的圆眸,压下恐惧,只剩下细碎的熠熠光晕,像星子撒落。
  “是你杀了吴勇。”
  语气肯定。
  怜容偏了偏头,坦然承认,“是。”
  “也是你杀了你娘和你妹妹。”郁慈继续道。
  空气忽然静了静,风穿台而过。怜容压下嘴角,轻声说:“不是告诉你了吗?是吴勇杀了她们。”
  一个长年泡在烟酒里的人,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又喝得醉醺醺的,两个女人的力气再小,也不会反抗不过。
  郁慈再也不信他的鬼话。
  少年心里的想的,从眼里明晃晃流露出来。怜容默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左脸的疤痕像活过来了般。
  “是,是我杀了她们。”
  “阿慈你知道吗,刀子捅进肉里的那种感觉,又软又韧,让人上瘾一样停不下来。我回过神时,他们就都变成了肉块。”
  他推门而入时,三人都受了不小的伤。那个女人还让他快将吴勇的伤口按住。
  怜容停顿了一瞬,捡起地上的镜片干脆利落地划开吴勇的肚子,然后在女人惊恐的目光中,将镜片送入她的胸口。
  期间吴依依一直在叫,怜容偏头冲她一笑,“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血液的鲜红混着油脂的橙黄,在怜容眼里显得非常美妙,他哼着曲将肉块装进黑色袋子里。
  懦弱,伤痛,无休无止的酒臭和辱骂,都一瞬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