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爱上穆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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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曜不解,却也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夫人说的总是对的。
  秋暮红艳,天色欲黑不黑,红色的一大片,铺天盖地的倾下来。
  昭玉今日要沐浴,用过膳后便去了浴池,衣袍一件件解落,银杏在身旁伺候。
  她撩着水,女子细腻的肌肤碰了水变的有些剔透,薄薄的水光和雾气将她遮盖在石头和绿影之间,美的跟妖一般。
  有脚步声靠近,一方珠帘之隔,素白的大手搭上玉珠,一阵哗啦声。
  “大、大公子?!”银杏看过去,吓得大惊失色,拿起遮挡在昭玉身前,嘴唇磕磕巴巴的,“二夫人正在沐浴!”
  穆谨不说话,只是抿着唇看昭玉。
  他面上没什么神色,却也看起来柔柔的,叫人觉得亲近。
  “银杏,你先下去。”昭玉捧起水,泼在锁骨上,看着水珠滑下去,没入池子重。
  银杏的天塌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小姐,对上她淡然的目光,脑中马、牛、猪、鸡鸭鹅呼啸而过。
  啊?!
  她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法违抗主子的命令,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囫囵的咽下去,又冒上来。
  天塌了……
  这肯定是大少爷胁迫的,他那么有权有势,看上了小姐的美色,欺负傻弟弟不懂事,威胁小姐同他乱伦私通。
  没想到看着风光霁月,冰魂雪魄的男子,竟是这样的人!
  男人穿着一袭白衣,长发只用了玉簪簪起半边,乌黑的发丝衬着那张精致阴柔的隽美面容,雪白的肌肤透着清冷孤雅,身后是摇晃的室内火烛,阴沉的天色与光影错落。
  像秾丽艳鬼,山林媚怪。
  昭玉眼底流转过惊艳,微微张了张唇:“什么事?”
  他走过来,拉过一旁的小凳坐下,拿了搭在小木架上的帕子,学着婢子伺候她。
  “手还疼么?”指尖蹭在她的肩头,水流遮住锁骨下的光景,他拿着帕子。
  “不疼。”她靠到他小腿上,湿漉漉的长发将衣摆染湿。
  “昭琳寻了我。”他拿起一旁的花皂,包入帕子中,沾了水,扶着她的肩头擦着。
  听见妹妹的事儿,她格外上心,转过身子,带起水花,蹙眉看他,“她寻你做什么?”
  “她说想去宫里,我问是否问了姐姐,说姐姐同意了的。”他轻轻按了按她的肩头,示意她不要着急,“昭琳她这个年纪有这般思想,将来定是有作为的。”
  “我不需要她有作为!”昭玉大声反驳,激动的开口,“不许将她送去!”
  “莫激动,我只是来同你说一声,昭琳的事旁人做不了决定,话还是要你们姐妹说开。”他语气温和,宛若一涓溪流,真叫她平静了下来。
  昭玉点点头,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有些心急了,小声道:“是我着急了。”
  穆谨安抚了她一会,便认真的给她搓起头发来。
  女子的头发又长又密,堆在手心像滑落的丝绸。
  他想着昨夜的事情,喉结滚动,水汽氤氲着空气,变得湿润温暖,周遭绕着白雾,沁入他白色的衣袍中。
  “昭玉……”他放低嗓音小声喊她的名字,“你还在生气吗?”
  “气什么?”昭玉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玉镯,伸手轻轻拨弄着,玉镯在水中转来转去。
  “嫁给穆曜,是我的错,我一时赌气。”
  昭玉轻笑:“你有赌气的资本,而我没有反抗的权利,即便不嫁给穆曜,我也要嫁给侯府那个死了叁个老婆的老侯爷,这就是命,我永远无法和父亲、和你抗衡。”
  她的困境就是这样,往前往后都没有路,因为陷入深渊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来拉她一把,穆谨抬抬手可以为她摆平一切麻烦,抬抬手也可以将她推入谷底。
  他们之间,永远无法平等。
  即便她可以踩着他的脸颊羞辱他,可权利上,永远都不平等。
  她现在最想、最想的事情就是妹妹能好好长大,她就这么一个亲人,她不能再失去妹妹了。
  否则这个世间就真的太冷了。
  穆谨无法辩解。
  事实如此。
  “昭玉,我没有苦衷,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他捧起水,淋过她的发丝。
  女子摇了摇头,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瞧见她低下了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我这一生,哪怕死,都不会再爱上穆谨,我们之间早已无法破镜重圆,你亲自摔碎了这面镜子,苦果自尝。”
  她的嗓音很轻,轻的几乎听不见,像飘飘欲坠的落叶。
  可事实上,昭玉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洽的沼泽。
  她恨这个人,去无法改变她爱过他的事实。
  她恨这个人,却无法改变她心软过的事实。
  她恨自己的敏感脆弱,恨自己的自卑,恨自己出生不够强大,不足以和他抗衡,恨父亲不爱自己,恨一切……
  她无法自洽。
  她只有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