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侍卫们顿时震惊地盯着奉亲王大人的胸口,心道:“王爷的心都黑的冒烟了?!!?”
  梁陈顶着十斤重的污蔑,无知无觉地看那鬼雾在少女耷拉的脑袋上非常勉强地凝出了一个人形——因为太虚弱了,只有个上半身,还像一闪一灭的风灯,指尖那点苍白也若隐若现的。就跟那些远古传说里专门噬人心魄的魅魔似的。
  那侧脸白的无法形容,俊美到能扎伤人,让人想起一把一攥就要冷掉一层皮的雪。
  那指尖似乎是想要落在少女发顶,但终究没有。
  梁陈一紧张,心里就开始哗啦哗啦地放闸:“不是,他以为自己长得很亲切吗?人家小姑娘看见他岂不是把命都吓没了?还不如赶紧给我回来让我抱一下回口血,趁早准备准备还她的愿吧。”
  却见阿芙双目放空地抬头,看见了这可以把一座城都吓瘫痪的幽魂。那旷日持久的尖叫突然就停了。
  明韫冰收回手,与此同时,正在大街上大快朵颐的徐晓晓惨叫一声:“——我的板栗酥!!”一跳又跳,还是没抓住那突然就被“神之手”抢走的一碟栗糕。只好望天兴叹,并大逆不道地骂了一顿苏大学士。
  扭按住顾平渊的苏视打了好几个喷嚏的时候,不知前事的梁远情眼睛都要脱眶了,心里闪过山呼海啸的疑问。
  ——就因为他长得美?这么个小姑娘第一反应不应该怕鬼吗?这可是只有一半啊!你醒醒,他没腿!
  那叠栗糕送到阿芙面前,她眼睛里突然就落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然后发出了铁石心肠听了都不忍的号啕大哭。
  梁陈叹了一口气,那少女却突然一伸手,把明韫冰那只宰过神官又杀人无数的手抓住了。
  梁陈那口气顿时倒吸回来,并且发凉——他倒不觉得明韫冰会伤这姑娘,不过按照目前来看,鬼帝大人除了对梁陈本人稍微像个样,其他人在他眼里就是一盘菜——包括那个捂不住神明马甲的彡。
  要是他直接把小姑娘一甩,那心理伤害说不定更大。
  隧道口的侍卫兵荒马乱了一忽儿,引起了那少女的惶惑,把明韫冰那只手抓得更紧了。
  梁陈才看见,是那只雪豹奔了过来——这货上来之后一头扎进树林子,刨了三尺土的野山椒,吃的嘴上全是泥巴,“不拘一格”地嗷呜一声,就蹿进了阿芙的怀里。
  像一颗雀跃的心。
  少女认出了它:“大雪……”她胸口那火红的珠子突然跟鬼帝袖子里的珠子一碰,变成了一缕火,从眉心打了进去,在身上裹成了三层红袍,袖口一层情字。
  天外神明,佑我安宁。
  明韫冰垂眸看着少女,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出声也没动,就像一尊美人石雕。
  梁陈这才去看歪在墙角那个死流氓,一眼就定住了——那是三皇子梁斐的一个心腹!
  皇宫早就被各个皇子的眼线钉成了筛子,阉人是收钱最多的,往往还“来者不拒”,这个太监则黑的很纯,只跟梁斐关系匪浅。
  他打了个眼色,便有侍卫轻手轻脚地把这玩意儿拖出去押下待审了。
  然后他的目光落到自己手中这柄剑上,越看越觉得眼熟……不过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起来哪儿见过,便越过其他去看那墙上的空白画轴。
  挂张白纸在这干什么?参禅?无字天书?就时想容那样的,参一百遍也得不了解脱。
  梁陈突然想起在枯骨里,彡说过,时想容之所以能收那么多情仙的魂元,是因为她自己深陷于情场。
  ——按照她跟明韫冰类似的性格,她有喜欢的人,又爱而不得,辟一个密室专门用来想念,其实也说的通。
  不过她喜欢的是谁?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这么惨被这么个杀人不见血的东西喜欢上了……
  梁陈手指碰了碰那画轴,一簇光嗖的钻进去,刹那那白纸上的“迷瘴”就像被狂风吹散了,那“倒霉蛋”就露出了真容。
  也就是这时候,门口窸窸窣窣的,拨开侍卫走进来一个人。
  梁远情认出了画中人,惊得精神一震,回头一转,那就好像迎面稀里哗啦吹了个东西南北风,人都凌乱了。
  这还能产出实物的?时想容连这个都会?为什么不惠泽一下广大人民百姓?那不比杀人放血更蛊惑人心吗?
  梁落尘不明所以地笑出了一个大写的温文尔雅,就像一把拂面春风,眉梢弯出了一片暖阳,跟那画卷上栩栩如生的丹青分毫不差地重叠起来。
  “——皇叔。”
  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那边“厉鬼情深”的一幕,联系到方才错过的人影,顿时那眼神就直勾勾地勾在了明韫冰的侧脸上。
  梁陈当即就跟一只踩了尾巴的鸡似的,嗖的蹿过去,毅然把这破勾子拆了个几万片,把明韫冰挡的一根头发都看不见,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马上想起来——之前那消息说梁落尘在凉珂寻人,联系到那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寻的八成就是时想容!
  还有那把剑,他说怎么那么眼熟呢!那不是梁落尘授爵时皇帝赐给他的雌雄双股剑吗?!这是他们梁家的家传之宝,当时因为给了这个“代亲王”,引起民间好一番非议。
  这佩剑还是梁陈去给送的,因为他自己虽然比较有钱,但是左思右想没想出有什么好送的,就十分不要脸地把自己当礼物,去人家府上走了一遭就算完——还顺走人家两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