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沧海月明,天长地久
  前面三天,季芜菁一直窝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叶澜盛倒是每天都会出去一两趟,他是个很自律的人,不怎么睡懒觉,每天都起挺早,如果酒店有健身房,他就会去跑跑步,如果没有就去外面溜一圈,顺便给她买早餐。
  季芜菁的作息已经彻底打乱了,之前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自律被叶澜盛培养的基本全废。
  而且,叶澜盛老给她找好吃好喝的,搞得她已经有一点小肚子了。
  她今天醒来也挺早的,叶澜盛一出门,她就醒来了,她摸了摸自己软软的肚子,一咬牙,从温暖的被窝里脱身,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一套运动服。
  叶澜盛说酒店有健身房,好像是在三楼,免费提供的。
  她到三楼,很快就找到了健身房。
  人不多,五个手指能数清楚,她扫了一圈,就看到叶澜盛在跑步机那边,匀速跑步。在他左边第三个跑步机上也有一个,与他身材相仿,穿黑色短袖,衣服宽松,但这身材脱了衣服估计很有料。
  季芜菁走到叶澜盛旁边的跑步机,“帅哥,一个人跑步啊,介不介意一起?”
  叶澜盛瞥了她一眼,没做声,注意到旁边那个穿黑色短袖的朝季芜菁看了一眼。
  季芜菁要设置跑步机的时候,叶澜盛才突然开口说:“到这边来。”
  “有什么不一样?”她没听,开始跑起来,速度慢一点,她歇了这么久,估计一下子体能跟不上,而且姨妈还没完全结束,先随便动动就好了。
  之后,两人就没有交流,叶澜盛先跑完,去休息区拿水,也没有再走回来。
  季芜菁就按照自己的速度,跑到一半的时候,那位黑短袖过来跟她聊了两句。
  “刚那个是你哥?”
  季芜菁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会才看清楚相貌,挺年轻一小伙子,不过脑回路有点问题,为什么是哥哥?是她显得年轻还是叶澜盛显老了?
  她笑了下,说:“不是。”
  “男朋友?”
  季芜菁点头。
  “那你可看着小太多了。”
  季芜菁主动按停了跑步机,说:“多小?像他女儿?”
  “也有点。”
  “你可太会夸人了。”
  季芜菁说完,就赶快溜了。
  跑到休息区,叶澜盛看到她过来,就直接扭头走了,一秒钟都没有等她,季芜菁赶紧追上去,“你等等我呀,你走那么快干嘛,我们一块去吃早餐,我今天舒服多了,可以跟你一块出门。”
  他没理她,步子照旧跨的很大,走的很快。
  “你吃错药了?”她再次追上去,直接跑到他面前,把他拦住。
  他淡淡的瞥她一眼,停下脚步。
  不等他说什么,季芜菁说:“你知道么?刚才那个跟你一起跑步穿黑色短袖的男人是gay,他说他很羡慕我,因为他觉得你很帅又很壮,是个非常出色的伴侣。”
  叶澜盛挑眉,“你这么编排人家,他知道么?”
  “哪有,我说真的呀。”她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说:“叶澜盛,你好危险呀,男人女人都盯着你,我开始有点不放心放你一个人去外面了,我得时时刻刻的跟在你身边,把你看牢。”
  “鬼扯。”他戳了下她的额头,挣开她的手,“我身上有汗。”
  “有什么关系。”她又贴上去。
  叶澜盛的气一下就没有了,两人回房,叶澜盛洗完澡,穿戴好,便一块出去门吃早餐。
  季芜菁就跑了没一会,一点汗没出,就懒得洗,她专门选了衣服,又拿了化妆包,给自己仔仔细细的化了个妆,好些日子了,她有点懈怠,连着好几天都没怎么上妆,懒的。
  叶澜盛出来,就看到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吃个早饭还挺隆重。
  “今天想出去玩?”
  “出去逛逛呗,总不能一直待在酒店里,这样岂不是白来了。我们一会午饭外面吃?”
  “行。”
  “要不要带着蓝蓝和青青?”
  “不用,我放到前台让他们帮我看了一下。”
  之后,两人收拾出门,先去吃了早餐,然后叶澜盛带着她去看了看这里有点名气的老街,午饭在市中心找了家餐厅解决,下去又带着她去了个旅游景点,是这边相对较为出名的佛寺。
  客流量还行,据说挺灵验的,佛寺存在时间挺长,能看出来一点历史痕迹。
  季芜菁几乎拜了所有的菩萨,半山处有一颗姻缘树,姻缘树的旁边有个人工搭建的小亭,一个老头坐在里面,专门售卖姻缘线,姻缘牌,给人写字,免费的。
  老人的样子看着还真有几分月老的样子。
  这是一颗百年老树,枝干粗壮就知道有点年纪,枝叶繁茂,树上挂满了红丝线,还有姻缘牌。
  季芜菁去跑去拿了姻缘牌,没让老爷子帮忙写字,她让叶澜盛写,他毛笔字写的不错的,而且这种东西要自己写才有用。
  叶澜盛坐下来,把两人的名字写上,写完以后,老人又把笔接过去,在后面写了一句话。
  【沧海月明,天长地久】
  姻缘牌一人一个,这句话,分拆两边,季芜菁的名字下面是沧海月明,叶澜盛名字下面则是天长地久,然后在背面写上日期,老人用红线将两块牌子缠起来,又抽了红丝带递给他们,指了指旁边的姻缘树。
  意思是挂到上面去,大树菩萨会保佑他们恩恩爱爱一辈子。
  老树旁边有专门供人攀爬的梯子,季芜菁在下面扶着,叶澜盛爬上去挂。
  他也没问,就挑了一个比较隐秘的位置挂上,风吹过,红丝带随风扬动,木质的姻缘牌撞在一块发出清脆的响动,真好听。
  叶澜盛挂好,刚下来,上头就落了一块木牌下来,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
  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红丝带断了,但缠着两块木牌的红线没有断,还死死缠着,只是那根红线因为时间的关系泛了黑,至于木牌子,质量还行,有点发黑,生了没点子,但上面的字迹却还是清楚的。
  叶澜盛看到名字的时候,愣了下。
  【盛舒】【莫骞】
  看看日期,都过去三十八年了。
  叶澜盛的关注点在于,这木头过了三十八年竟然还没有完全烂掉,也是神奇。
  看来这棵树,一直有人细心保养,替天下有情人守护着姻缘。
  而后才是盛舒的名字,上面有些对方的出生日期,看生日,跟他家那位盛舒是一样的,难道这么巧,真是他家盛女士?
  盛舒说她曾经尝试过,但失败了,所有他们私奔到了这里?
  季芜菁凑过来,看到盛舒的名字,很震惊,“这,这不是伯母的名字么?”
  “是啊。”叶澜盛用手指抚了抚粗糙的木牌,“还真是巧了。”
  季芜菁好奇的问:“这个莫骞是谁?你爸爸不是姓叶么?”
  “自然不是我爸。”
  季芜菁神色有点复杂,但看到上面标着的日期,计算了一下,估计是盛舒结婚之前的一段感情。
  季芜菁看了叶澜盛一眼,他眼里含着笑意,除了笑就再没别的情绪,不过也真是巧了,这姻缘牌掉下来,这里这么多人,偏生就砸在他的头上,看来这座山上的菩萨,这大树真的是有灵性的。
  季芜菁问:“那现在怎么办?”
  要挂上去么?好像也不必挂上去了,而且让叶澜盛挂的话,也太奇怪了。
  “挂把。”
  “还要挂么?”
  “挂挂看。”叶澜盛走到老人家面前,说:“这是刚掉下来的,您给我一根丝带,我重新挂上去。”
  老人家看了一眼,并没有立刻给他,默了一会后,摇摇头,说:“不必了,交给我吧。”
  “为什么?”
  “姻缘树姻缘树,既然掉下来了,便说明两人姻缘已断,再挂上去,也很快会掉下来。”
  叶澜盛不信,“有这么神?可能是您这丝带不够牢固,看看这日子,都过了三十多年了,会掉下来很正常吧?而且,您又怎么知道,他们就已经分开了?说不定还在一块呢。”
  老人家但笑不语,并不与他多辨。
  叶澜盛与他僵持了片刻,最后没再坚持要那根红丝带,而是带着这两块木牌走了。
  老人家也没有阻拦,像是知道他与木牌上的人有关联似得。
  走的时候,季芜菁频繁回头,说:“这老人家怎么跟神仙似得。”
  “故弄玄虚罢了。”
  “可他也没说错吧,的的确确他们没在一块。”
  “总有巧合。”
  季芜菁笑问:“那你刚才有没有系紧?”
  “很紧。”
  回去之后,叶澜盛专门拿了个盒子把这两块木牌放好。等季芜菁姨妈彻底结束,两人退房上路。
  ……
  盛舒这些日子心力交瘁的很,为了叶澜盛的事儿,她是要跑断腿。
  她现在开始着重调查季芜菁这头的事儿,要把她从小到大的事儿都摸个清楚。
  她常用的私家侦探做事慢是慢了点,但查出来的事儿,从没有过纰漏。
  两人合作也很多年了,已经是老朋友了。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盛舒准备去找盛茹,她刚得知周佔竟然搬到周妍家里去了。
  “有消息了?老边。”
  “不是,我有另外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莫骞去世了。”
  盛舒顿了几秒后,“好。你抓紧时间把季芜菁的事情查清楚,我现在只想找到我儿子,不想他出意外。”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去年年末的时候走的,没熬过新年。我昨天碰到你以前的老朋友,听她说起的。他也算是儿孙满堂,一直都过的不错,就是走的时候吃了点苦头,外出散步的时候,被电瓶车撞的脑内出血,动了大手术,最后没熬过去。”
  盛舒安静的听完,“好,我知道了。老边,你说说你,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的工作效率什么时候能再提高一点?我这次是真的很着急。”
  老边:“知道了,你再给我几天时间,信息不能有错,我这是谨慎。而且,这一次有人在背后做手脚,我更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信息错误,到时候你又要怪我。”
  盛舒与他又随便聊了几句,将刚才的话题彻底掩盖后,才挂了电话。
  她站在玄关处,盯着自己的手,皮肤早就已经开始松弛,保养再好,都禁不住岁月的摧残,她老了,他们都老了。只是他走的比自己想象中来的要早。
  仔细算算,也才六十吧,忘记了。
  原本以为他会活很久,怎么都该是长命百岁的人。
  盛舒在玄关处站了许久,一直到佣人出声提醒她,她才回神,换好鞋子出门。
  她照例去了盛茹那边,把周佔的事儿同她说了说,“那周妍是季芜菁的好朋友,这小佔怎么搭上关系的?”
  盛茹:“你是怀疑小佔知道什么?”
  “肯定知道什么。”
  “那一会我打电话叫他回来吃饭,你问问他。”
  盛舒今天有一点提不起劲,有气无力的,说:“问什么?我问了他就会告诉我了?”她靠在沙发上,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长长吐口气,“我就是担心阿盛会出事儿,我心里总是不安。”
  “这次阿盛做的确实不好,他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父母都不要了?虽然你管的是多了点,控制欲是强了点,可万事都应该商量着来,怎么能这样呢?不管怎么说,你养他长大的,再怎么样都是亲妈。再难忍都必须要忍着。”
  盛舒笑了笑,侧头看过去,“大姐,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是在教训我?”
  “哪一句是教训你了?”
  盛舒没与她辨别,又轻轻叹口气。
  “你今天怎么了?之前几天都中气十足,身体不舒服?”
  “没有。”她沉默片刻,问:“大姐,你还记得莫骞么?”
  这个名字,隔了几十年,从嘴里吐出来,好像也没那么的难。
  盛茹抿了下唇,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倒是记得一点。”
  “他去世了。”
  “你怎么知道?”
  “老边跟我说的。”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
  “我没有。”她否认,“我早就释怀放下了,爸妈是对的,不合适的人在一起,过了新鲜劲,就只剩下矛盾,根本没话可说,也过不下去。”
  “这么一说,这阿盛还真是像我了。”她自嘲的笑了笑,“以前我也是这么气妈妈的,现在生个跟自己的一样的出来气自己,真是天道好轮回。就是不知道我会不会被自己儿子气死。”
  “总说这晦气话,你心态放平一些不就好了?先别管阿盛了,叶沛这两年挺关键的,你多帮帮他才是,正好阿盛现在也不需要你操心,你就跟着他呗。以他的名头,多去做点公益慈善,都很要紧的。叶沛现在是仕途正好,你这叶太太自己也要多注意点,你不能再一门心思放在儿子身上了。”
  盛舒笑起来,“再说吧,我总不能放任阿盛一个人在外面。”
  晚上,盛茹把周佔叫回来吃饭。
  接到电话的时候,周佔就觉得大事不妙,到了家里,看到盛舒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坐下来吃饭,还主动询问了叶澜盛的行踪。
  盛舒笑着看了他一眼,“没有线索。阿佔啊,小姨一直以来对你还不错吧?”
  开始打感情牌了。
  周佔说:“当然,您对我一直都很好。”
  “既然如此,你就别瞒着我了,你肯定知道一些,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周佔:“小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这么不信任我?我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告诉你了,你瞧你为了表哥的事儿一下子苍老了这么多,我瞧着都心疼,我也很想知道表哥的下落。可我真的不知道。”
  “哦,您是不是知道我现在搬到西门小区的事儿了?”他主动提这件事。
  盛舒看着他,点了下头。
  周佔说:“我的目的其实跟你是一样的,我知道周妍跟季芜菁是闺蜜,我跟她正好比较熟悉,我就想去打探消息。小姨,你放心吧,如果她真的知道,我一定想方设法的给你打听出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盛舒也没别的好说的,她点点头,说:“那你可要上点心,快点问出来才行,我等你的消息。”
  “放心吧。”
  盛舒坐了没多久就回去了,周佔回房,被盛茹叫住。
  “是不是知道?”盛茹直接发问。
  能应付过盛舒,总归是应付不过自己的老母亲,“不知道,真不知道。”他咬死不松口。
  “你不说也没事儿,这人总是会回来的。年轻人总是要尝过苦头才能明白长辈的一片苦心,什么冲破阻隔,有情人终成眷属,都是空话。门不当户不对,连精神层面都不一样,总会出问题的。你小姨是想不明白,若是换做我,我什么都不会做,就让他们一起,真能走到低的凤毛麟角。”
  盛茹深深瞧了他一眼,那一眼,把周佔瞧害怕了。
  原来,根本不是他家老母亲不管,而是管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好好休息吧。”
  ……
  盛舒回到家,正好碰上应酬回来的叶泽善,他惯例询问:“有阿盛的消息么?”
  “没有。”她冷冷淡淡的回。
  大年初一那天,金凤晴和叶泽焕一块来了家里,看着他们进来,她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像是没有地方可站。
  老爷子领着他们和叶沛去了书房,聊了足足一个下午,不知道在聊什么,单单把她隔在外面,只是把她隔在外面。她好像彻底成了一个外人,无足轻重了。
  他们在书房里商量对策,她便坐在客厅里发呆,人微微发颤,心情忐忑。
  所以他们是把叶澜盛放弃了,彻底放弃了。
  无论他去了哪里,是否会有危险,都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可她又不能说什么,是叶澜盛先放弃的叶家,不是叶家放弃的他。
  晚上吃饭,她称病在房间里待着,老爷子让佣人送了一份饭进来,但也没有亲自过来宽慰。
  叶沛回房以后,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询问她哪里不舒服,也没有说更多。
  她心里憋着气,却无处可发,她只能尽快把自己的儿子找回来。
  年后,老爷子便出面跟薛家商量,然后出了声明,表示薛妗与叶澜盛相处过后觉得不合适,所以两人解除婚约。至于薛妗和叶泽善,就看两人感情了,若真的合适,到时候结婚直接宣布就行,就不对外公开订婚的事儿了。
  两家解除婚约,还是有一点影响,各自都有一点,相对来说影响较大的还是薛家。
  所以,很快就有消息透露出来薛妗与叶泽善在谈恋爱。
  两人一块出去餐厅的照片被爆出来。
  其实也就那一次。
  而且照片是在叶家传出利好消息的时候爆出来的。
  叶家要参与沈家今年在海城开发的老城改造计划,这个计划投入很大,但回报率也很高,是一块巨大的蛋糕,很多人都在争取,沈家那边一直卖关子,没想到最后是跟叶家一起合作。
  消息出来以后,薛妗就主动找叶泽善吃了顿饭。
  因为两家取消婚约,薛妗也就没在源叶工作,怕他拒绝,薛妗提前去公司堵人。
  就坐在他办公室里,等他下班。
  时机也是掐的正当好,正好那天他没有应酬。
  叶泽善就跟她一块去吃了顿饭。
  其实可以看出来,薛妗也不怎么情愿跟他吃饭,但又不得不吃,没有心情,再好的饭菜入嘴,也是无滋无味。
  但是叶泽善就不一样,他看起来没什么情绪,该吃吃该喝喝,她开话头,他也会回应几句,倒也不算敷衍,可也不是那么积极。不过叶泽善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会说笑,毫无幽默感,就是正正经经,认认真真,枯燥又乏味。
  就算是书,他也就是本工具书,没有趣味可言。
  薛妗自顾自的吃出一肚子火。
  饭局结束以后,原本是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但薛妗不想如他所愿,就拽着他去逛街。
  他当然也没有拒绝,跟着她一块去了商城。
  从一楼开始一层层往上逛,挑钻石的时候,她捏着一条十八克拉的钻石项链,问:“给我买么?”
  “不买。”
  他很无情的拒绝了,而后说:“可以买小一点的。”
  薛妗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噗嗤笑了起来,“叶泽善,你要不要那么小气?这十八克拉你还买不起了?你们源叶不是才刚刚签了个大项目?”
  “投资也大,所以要开源节流,不是必需品,可以选择不买。”
  薛妗坐在椅子上,珠宝店的灯光很亮,把两个人的脸都照的清清楚楚,叶泽善还是那副样子,眼睛看着她,并没有任何避闪,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当然,他确实也没有义务帮她买单,给她买十八克拉的钻石。
  她把钻石放回去,又选了一条钻石手链,“这个呢?”
  叶泽善朝着导购看了一眼,提醒她报价格。
  不等导购说,薛妗自己报了,“不贵,也就二十万。我首饰盒里可从来没有这么便宜的钻石手链。”
  叶泽善想了想,说:“那就不必买了。”
  “什么?”薛妗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的首饰盒里,没必要出现一条如此廉价的钻石手链。就算你买回去,你也不会戴,何必浪费呢?”
  薛妗瞪着他,脸都绿了。
  旁边还有其他人呢,她不要面子么?
  两连拒!很可以!
  空手走出珠宝店,她去了化妆品专柜,挑挑拣拣半天,没选到自己喜欢的。每次新品她都能第一时间拿到,所以该有的她都有,也就是无聊,在这里打发时间。
  她拿了瓶男式香水,送给了叶泽善。
  “送你的不用谢。记得多喷点,除一下身上的铜臭味。”
  叶泽善没说什么,礼貌的说了声谢,然后接过了袋子,安心收下了。
  不过这香水,他一次也没喷过,带回家以后就丢在了角落里。
  之后,薛妗恶作剧一般的把人带到了内衣店,全店都是女式内衣裤,各种款式,有邻家一点的,朴实一点的,自然也有性感诱惑一点的。
  薛妗逛的很仔细,还拿起来看了看。
  走到性感区域的时候,她扯了一条丁字裤,给叶泽善看,说:“怎么样?”
  叶泽善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目色淡淡的扫过一眼,说:“看不出来,布料太少。”
  薛妗笑起来,说:“谁让你这么看,你应该脑补一下,女人穿这个时候的样子,怎么样?”
  叶泽善乌黑的眼珠子望向她,与她深刻的对视了一眼,可能是他太认真,认真的薛妗脸都红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把丁字裤塞他手里,而后转过身,跑去看别的去了。
  布料是真的少。
  叶泽善攥在手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攥着似得,他微笑着将裤子递给了导购。
  导购:“需要包起来么?”
  叶泽善想了想,“应该不需要。”
  薛妗还没走远,他这话自然也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几秒后,她又折回来,说:“要。”
  导购一愣,看看她,又看了看叶泽善,不知道该听谁的。
  薛妗说:“快去包起来。”
  她又随便拿了几件,全塞给导购,然后指着叶泽善说:“找他付钱,都是他喜欢的。”
  说完,她朝着他扬扬眉毛。
  叶泽善没有辩驳,最后还真给付了钱。
  那天,薛妗东买西买的,买了很多,出了商场的时候,叶泽善两只手都拿满了。
  但也没有丝毫怨言。
  薛妗走之前,从袋子里挖出了之前挑的那几套内衣裤,直接拿出来,真的就一点布料,她团成一团,塞他口袋里,说:“你买的你自己拿着吧。”
  然后,她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叶泽善没丢,他用纸袋子重新把东西装好,带回了家。
  现在,因为海城老城改造的工程,叶泽善也是风头正盛。
  身边想要同他有点交际的名媛千金比以往多了很多,有几个头铁的,真的还挺坚持不懈的。
  他名义上还是盛舒的儿子,所以她们这些太太圈里,主动跟盛舒抛橄榄枝的也不少。
  然而,这一切,让盛舒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谁都希望自己的亲儿子更好,可她的儿子呢?哪些太太嘴上没说,背后可没少说,她也不是不知道。
  眼下看着叶泽善,她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好脾气。
  但叶泽善倒是不生气,不管她什么态度,他都是那样,会主动的宽慰她,“您也不用太过担心,阿盛是个有本事有主意的,他肯定不会让自己落入困境。”
  “哼。”她冷笑一声,没有回应。
  叶泽善说:“我也叫人帮忙找了,一旦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她今天情绪不好,不怎么想演母慈子孝,便冷道:“别假惺惺了,你找什么?阿盛不在,最高兴的人就是你了,现在也没别人,你何必要装呢。别人都没装,你却还要装好心人。是我阿盛过于善良,知道你努力,所以才不跟你争,他是顾及你这个大哥,可你并没有。你真的把他当成是兄弟么?”
  “若真把他当成是兄弟,他也不用走!”
  叶泽善站在旁边,微垂着眼帘,耐心等盛舒说完,才道:“您误会我了。”
  “算了吧,什么都别说了,你现在是老爷子最看重的人,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我阿盛就是个枪子,是棋盘上的棋子,用完就丢,我认了。”
  她看向他,说:“我就看看,你是不是薛琰的对手。”
  说完,她甩手,自顾自的走开。
  叶泽善也没追着去辩解,站了一会之后,才回房去。
  ……
  一个月以后。
  叶澜盛和季芜菁在g省江城落定。
  房子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城市发展比不上深城,但也还算不错,节奏不快,相对会活的轻松一些。
  她们的房子是三室两厅的,结构紧凑,没有浪费的地方,装修是现代风格,比较简洁大方。看着不像二手房,可瞧着装修把也不像是刚刚装修好的,房子里没有特别重的气味。
  而且小区也不是新楼盘。
  安定下来以后,叶澜盛换了辆奥迪,一周以后,他去了这里的私人医院上班。
  至于季芜菁,就闲置在家。她还没从路上转过神来,连续一个月都在路上,走了那么多个城市,见过各种风土人情,她还在回味,心也还在路上。
  全然还没有安定下来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他们是要一直走四方的。
  闲置在家的第一天,她开始正视现状,一周的时间,心也已经慢慢沉下来了,她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儿,又把屋子重新看了一遍,一应俱全,就是没什么人气,新环境还是需要适应一下的。
  家里的日用品都已经买齐了,冰箱里也满满当当的,前几天两人几乎每天都去超市和商场,还有家具市场。
  她给自己洗了个苹果,无所事事的回到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苹果,外头风和日丽,天特别蓝,她没关窗户,风吹进来,吹起纱布,偶尔还有几声鸟叫,下面小区时不时有孩子叫声传上来。
  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吃完苹果,她抱着抱枕躺在沙发上想叶澜盛,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叹,他竟然去上班了,才到这里七天的功夫,他就找到工作,开始上班了。
  叶澜盛真的是早有预谋,他连工作都早就已经敲定好了,到了就可以直接上岗。
  她就这样在沙发上躺了一天,想了一天,叶澜盛准点回家,不过晚上还得去值夜班,医院距离这边挺近,他就回来吃个饭。
  季芜菁做了三个菜,这几天都是她下厨,两个人坐在一块吃饭,这小屋便有了家的气息。
  “晚上要值整夜么?”季芜菁问。
  “是的。”
  “不是私立医院么?”
  叶澜盛解释,“虽然是私立,但这边医疗有限,所以这家医院就相当于公立了,一样很忙,医疗水平也还不错,院长主旨是以民为本,挺有医德的。”
  “看病不贵?”
  “跟公立差不多,他们也得了政府资助的。”
  “那你以后会很忙吧?”
  “会。”叶澜盛点头。
  季芜菁:“那我们以后就在这里定居了?”
  “不喜欢么?”他问。
  “没有,你在哪里,我就喜欢哪里。这样我也得找个工作才行。”
  “不找也没事,先习惯环境吧。又不是养不起你。”
  季芜菁瘪嘴,“那你要是忙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多无聊,总要找点事儿做,不然浪费了我的才干。”
  “你自己看着办,想做什么都行。不过这边的工资水平可能达不到你的预期。”
  不管怎么样,工作还是要找的。
  吃过晚饭,叶澜盛休息一会,就出门了。
  他好像还满习惯这样的日子,似乎都不需要适应。
  晚上,季芜菁在赶集网上找工作,她换了个手机,换了个号码,原来那个手机也还在,但多数时候都是关机。
  现在没事,她便开机,想把这只手机上一些东西传到新手机上。
  刚一打开,手机突然错乱了,像是中了病毒一样,错乱了,闪现绿屏。
  她觉得有些奇怪,这手机一直的保管的挺好,怎么会突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