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怎么会遇到皇阿玛?”八爷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皇阿玛还留了太子说话!而且皇阿玛若是在御花园,门口会有人守着,你是怎么进去的?”
  “臣妾也奇怪呢!御花园门口没人守着不说,臣妾遇到皇阿玛的时候,他身边就带着李公公一个奴才。”池小河道。
  八爷不由皱起眉来。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免要多想一下。
  倒是良妃要淡定一些,道:“兴许万岁爷只是想独自散会步就离开,并没打算久待,所以没让人守着。”说完良妃又问了一句,“万岁爷见到你和弘旺可说了什么?”
  池小河就等着这句问话呢,忙一五一十的把见面的过程,包括两人的对话,几乎是丝毫不差的给八爷和良妃还原了一遍。末了,她从袖中拿出包好的玉佩摊在手心里给两人看。
  她见康熙见的少,对康熙身上的配饰自然是不熟悉的,就看八爷和良妃认不认得了。
  果然,良妃一见到,就惊讶道:“这可是几年前科尔沁台吉进贡的流云百福暖玉。因质地通透,寓意也好,万岁爷便常戴在身上的。”
  八爷也不止一次在康熙身上见过这块玉。此时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帝王身上穿戴的配饰向来不少,便是每日换都不稀奇。所以康熙赏赐给弘旺的这块暖玉便更为难得了。
  “臣妾是推辞来着。”池小河闷声道:“可弘旺抓着那穗子不放,皇阿玛又直接塞进了弘旺的怀里,臣妾也没法子。”
  “万岁爷既是有心赏给弘旺的,你自是推不掉的。”良妃道:“皇孙里,也就是太子的二阿哥弘皙最得万岁爷喜欢。但他在弘旺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被万岁爷抱过。”
  池小河一听这话就头疼!她并不希望弘旺成为众人的焦点。当初弘旺出生时恰巧遇到天晴都快被人传成天有祥兆。今儿这事传出去还得了?不说别人,太子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想低调点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池小河只觉得心里发涩。难道八爷真的没办法摆脱历史上本来的轨迹,注定要成为夺嫡的炮灰么?
  “额娘,走一步看一步吧。”八爷沉吟片刻道:“只要皇阿玛不觉得今日这事是事先计划的就好。”
  池小河猛然看向八爷,果然他们两人的担心是一样。这说明不是她太阴谋论,而是皇家真的这么可怕!
  “听你福晋说的,倒是不像。”良妃想了想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咱们在这里发愁也没用。以不变应万变吧。”
  池小河心下叹气。以后她再进宫坚决不会去逛什么御花园了!她一点都不想要什么女主光环,只想过点安稳的小日子。和八爷白头到老,多生几个孩子,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因着这个插曲,三个人午膳的时候胃口都不大好。也只有弘旺无忧无虑的喝饱了奶便香甜的睡了。
  “额娘,儿臣中秋后便会去庄子上住,怕是年前都不会回府。也不能进宫来给您请安了。您自个儿保重身子,有不舒服的就叫太医,别自己忍着。”八爷临走前对良妃叮嘱道。
  良妃点点头,笑道:“行了,才多大呢,就啰嗦得跟个老头子似的。你就安心养你的身子去,额娘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儿臣便先告退了。额娘您午休吧。”八爷带着池小河一起行礼准备离开了。
  良妃看了一眼在艾嬷嬷怀里睡得香甜的弘旺,忍不住道:“让我再抱抱弘旺吧。”
  八爷这次去庄子养身子,肯定是要带池小河和弘旺一起离开的。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良妃都见不到宝贝孙子了,这会还真有点舍不得。
  这样的小要求八爷和池小河都不会拒绝,艾嬷嬷便小心翼翼地把弘旺放在良妃的怀里,帮着调整好姿势,便退到了一旁。
  良妃低头看着臂弯里的弘旺,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八爷。这是她那会想都不敢想的事。八爷是满月就被抱走的。她虽能时常看望,但也仅限于看望。明明是自己生的孩子,却抱不得,亲不得。多少个孤独的夜晚,都是枕边的泪水伴她入眠。
  她细细的打量着弘旺的眉眼,仿佛要把这模样刻进自己的心里似的。
  第197章 躲雨
  在八爷和池小河看来,良妃目光慈爱中又带着不舍,就像所有宠爱孙辈的祖母一样。
  而良妃的失态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这么多年了,她已经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此时也不会让旁人察觉。
  抱了一会儿弘旺后,良妃便抬头向八爷和池小河温和的笑道:“我看这孩子的眉眼是吸收了你们俩的优点。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俊哥儿。”说着她便把弘旺交到艾嬷嬷怀里,又道:“你们去吧。我也没多的话要叮嘱了。希望下次你们进宫的时候,八阿哥的身子能养好了。”
  从储秀宫出来,天上的太阳不知何时又没了踪影,变得阴沉沉的。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赵仁宽皱眉道。八爷身子不好,福晋又带着弘旺阿哥,都是不能淋雨的。可这出宫的路还不短呢,千万要晚点再下才好!
  他话音刚落,一阵北风刮过,让人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寒颤!
  “咱们走快些!”八爷道。
  池小河则是担心的看了一眼弘旺。好在艾嬷嬷进宫前准备的东西齐全,这会便拿出了一条小薄毯子给弘旺裹上,免得他着了风。
  随着大风刮起,天越发的阴沉,很快就有黑压压的乌云盖了过来。
  “贝勒爷,这雨怕是等不到咱们出宫就要下了。前面不远是钦安殿,要不去那边先避避,再顺便借两把伞。”赵仁宽道。
  他打小就是宫里的奴才,对这宫里再熟悉不过。八爷抬头看了看天,没有反对。赵仁宽便在前面带路。
  其实钦安殿就在御花园的后面,池小河路过的御花园的时候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等她到了钦安殿,便发现里面是供奉道家神仙的。难道说,康熙那会独自在御花园是刚来上过香?
  八爷显然对这里比她熟多了,管理钦安殿事务的太监也是认得八爷的,当即就给众人安排了地方坐下休息。而外面憋了半天的大雨也终于下了下来!
  “再晚一步可就要淋着雨了。”池小河不禁庆幸。她倒是无所谓,就怕八爷和弘旺受不住。
  雨势很大,声音哗哗的,打在屋檐上噼啪作响。一直睡得香甜的弘旺也被这声音吵醒了。
  “小懒猫,额娘抱你看雨好不好?”池小河伸手去逗他,弘旺睁着一双迷迷瞪瞪的眼睛,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他刚满月那会可喜欢看雨了。”池小河对八爷道:“我抱着他在窗前看,能一看个把时辰,简直目不转睛!”
  八爷显然不信,池小河又道:“后来就是看鱼。咱们院里养的那个锦鲤,也是一看能看好久。臣妾发现小孩子执着起来也是可怕的很。”
  “因为见什么都稀奇吧。”八爷看着外面的雨道:“对于刚出生的小孩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新奇的。他们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什么都想尝试。”
  “是啊!未知的事情虽然无法掌控,可未知也更吸引人。”池小河也感叹了一句。
  “福晋今日吓着了吧。”八爷突然扭头看向池小河,声音温和的问道。
  池小河怔忡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微微红脸道:“臣妾还是大场面见得少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郭络罗氏,没有那种从小身为皇亲国戚的气场。从内心深处来讲,还是心里没底气。所以今日见到康熙才会心虚,才会害怕、紧张、拘谨等等。
  “那到不是。”八爷摇摇头,“是因为皇阿玛太让人看不透了。你连他是真高兴还是假发怒都很难分辨。”
  池小河觉得八爷真是说到点子上去了。对事物的未知还能让人新奇,可对人的未知就更多的是害怕和慌乱了。
  就像康熙今日的态度,从面上来看是对弘旺一眼就喜,而且很有缘分。但却让人不敢深想、细想。
  “不过福晋也不必想太多。”八爷淡淡笑了一下,“皇阿玛对孙辈也许会不一样的。不都说隔代更亲么。我们满人也有抱孙不抱子的习俗。”
  “臣妾当然希望一切都是往好的发展。”池小河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可奈可,“但很多事情由不得咱们。”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就拿今日的事来说,我们假设真的只是巧合,皇阿玛也是正好被弘旺的某个点戳中,真的心生喜欢,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可旁人会怎么看?旁人肯定也会像咱们一样下意识的先去想背后的目的!到最后皇阿玛的真实想法已经无人在意,他们只会相信自己判断出来的!”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就像上一世一些明星的脑残粉一样。不管明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粉丝们好像都能自动屏蔽,为其洗白。因为他们听不进去旁人说的,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还是额娘那句话,以不变应万变。”八爷安抚道:“你也不要老想这件事了。咱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去庄子上住,京城里的这些纷纷扰扰,咱们也能躲开一阵子了。”
  池小河点点头,心里对庄子上的生活生出无限期待来!
  赵仁宽很快弄来了两把伞。但外面风雨交加,比刚刚还要迅猛,打伞只怕都遮不住。
  被困在宫里实在不是件让人开心的事。但此时也没法子。池小河只能耐着性子,和八爷一起等。好在还有弘旺在,两人围绕着孩子也能说出不少话题来。
  两人在小别重逢后还是第一次带着孩子赏雨说话。虽说这赏雨的地点不太对,但气氛却温馨又融洽,把池小河心里因大雨滞留宫中的烦闷都解了不少。
  “轰!”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接着就是一道划破天空的闪电!
  池小河吓得差点一哆嗦,连带着怀里的弘旺也“哇”一声哭了起来!
  而此时屋外却传来了惊呼声!
  “走水了!奉先殿走水了!”
  雨声太大,刚开始八爷和池小河还听得不真切。但很快就有小太监来告知他们情况了!
  原来是刚刚那道闪电劈中了奉先殿前院的一棵老槐树,在这大雨中竟突然烧起了大火!
  第198章 诡异的火势
  池小河抱着弘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么大的雨怎么会着火?应该烧不起来才对呀?
  八爷却已经皱了眉,忙问来报信的小太监,往哪避会安全些。
  火势是见风涨的,八爷怕他们现在坐的地方会被殃及。
  “奴才就是叫贝勒爷和福晋快些挪地方。看风向,火就是往这边来的。”小太监急道:“也是邪气的很!这么大的雨,不知道怎么就烧起来了!”
  八爷当下就果断的让小太监带路,领着池小河几人连忙挪地方。
  大风大雨的,伞根本打不住,八爷怕池小河抱住弘旺,索性自己抱了过来,又用斗篷把他裹住,暂时能避避风雨。
  好在要去的地方并不远,穿过院门后往东去有一排屋子,都不在火势可能蔓延的范围内。
  一路上池小河已经看到好几个奴才拎着桶去扑火。而那棵老槐树上的火苗却像是越浇越旺,让人看得心里发寒!
  池小河不敢多想,只在春桃和夏莲的护着下埋头小跑。等终于进了屋子后,几个人身上都淋了个透湿!还好弘旺在八爷的精心保护下只是最外面的一层衣服稍稍有些湿意。
  今日进宫是给弘旺带了衣服的。就怕他尿湿了,或是吐奶弄脏了可以马上更换。但这大雨让带着的衣物都被打湿,根本没办法换。
  “这可怎么好,连个干一点的帕子都没有。”池小河愁道。
  其实弘旺还好说,只是外衣有些湿意,影响并不大。她更担心的是八爷。本就身子虚弱,这会还淋了个透湿。若是不能及时换衣服,只怕要受凉!
  领路的小太监也没法子。这会待的屋子并不是起居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帕子这样的东西。若是此时去别处拿,也不能保证能在不打湿的情况带过来。
  八爷却是不在意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神色严肃的道:“此时顾不上这些了,先把火灭了再说!”他侧头看了池小河一眼,又看了看这会被安置在椅子上的弘旺,道:“你们都在这待着,就别走动了。我去看看情况。这会没个做主的人,奴才们手忙脚乱的更糟!”
  “贝勒爷!”池小河忙叫道:“您身子不好,不能再淋雨了!”
  八爷看了看她,嘴边突然露出一抹笑来,“没事。”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转身就冲进了雨中!
  领路的小太监见八爷走了,也连忙给池小河打了个千跟了上去。
  池小河怔怔地看着八爷的背影,想着八爷刚刚那个动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八爷的左胸口怕是还放着那个她在广福寺求的平安符。
  那平安符已经被染了血迹,看着有些脏兮兮的。她以为八爷早就已经让人收起来了,却不想还贴身带着。
  “福晋,您这浑身湿了可怎么办?连个可以擦的干帕子都没有!”春桃和夏莲则是担心池小河。都说秋雨寒意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池小河苦笑道:“便是有又如何?都湿成这样,哪里是擦擦能解决问题的。”
  几人都是一脸愁容的看着屋外的大雨,只有弘旺一脸好奇的在打量这个屋子。这屋子里挂了不少道教里的知名人物画像,个个仙风道骨的,一看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艾嬷嬷见他感兴趣,本是想抱他起来去看。但她自个儿身上都是湿的,这一抱就得把弘旺的衣服也打湿,便只能转动椅子方向,让弘旺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边八爷冲进了雨里,很快就跑到了着火的老槐树在的院子。
  火势似乎便大了一些,但因为老槐树枝叶茂盛,这会已经从树干烧到了树顶,已经蔓延到大殿的屋檐了!
  不少奴才拎着水桶来来回回的灭火。但那点水简直杯水车薪,还比不上雨水来得猛!
  “报了内务府没?”八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