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节
  时间已然不早,云溪没有给grantham多少时间回忆当初,而是拉着他一起出了教堂,上了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候在路边的轿车。
  开车的司机回头,朝云溪笑了笑,云溪点头致意,这是grantham身边最常见的保镖之一。
  保镖提前为他们已经办理好了酒店的入住手续,到达酒店的时候,云溪和grantham在十五楼大厅分开,各自回房,约好了明天早上再见,至于,见面后要干什么,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多说。
  保镖见grantham一路上一言不语,便以为他是因为旅途劳累,于是,默默地将一切事物处理妥当,静静地离开,留下足够的个人空间。
  grantham此时却一点也睡不着,相反,他走到酒柜,开了一瓶年份不错的红酒,倒了半杯,坐到了阳台上的露天椅子上。
  半倚在窗边,望着这寂静的夜色,良久,将心中所有的猜想渐渐串联,那一瞬,他像是解开了困惑许久的谜题,眼神清亮到灼热,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原来,原来!”
  他用中文,静静地说出这四个字之后,像是忽然觉得用言语都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仰头,将杯子里所有的酒一饮而尽!
  怪不得,当初被詹家陷害后,整个冷家陷入那般境地,连冷老爷子都被请去“调查”,她却不管不顾、跟着卓风和冷云溪在欧洲逗留了三个月之久!
  就连冷家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下子石沉大海,面对詹家和乔老的手段,一直保持缄默。
  原来,这最终的根源竟然就在自己这,他竟然迟钝到今天才彻底发现!
  grantham怔怔地看着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已然不知道该惊骇于冷云溪洞若明火的观察,还是,她那双可以彻底摸透人心的眼睛。
  从一开始,她就认定,无论是詹家和乔老联手,还是出现其他更惊人的事故,只要冷家保持冷静,栽赃陷害的事情,不到证据确凿,绝没有人敢真正断案。
  而詹家的根基毕竟和冷家无法相比,詹温蓝的父亲当初就是靠着冷家的赏识一路升上来的,在b市,若论基础,如果不是乔老处处相帮,哪里有拉下冷家的可能。
  但,最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能想到最让人无法置信的地方——乔老是个天主教徒!
  对于无信仰人士来说,或许他们根本无法料到,信仰对于一个教徒来说的神圣和不可轻犯!
  从他私下调查乔老的档案里,他曾经不止一次地看到过,他寻求心灵平静的各种方式和救赎。
  当初,一位英国神父被借调到s市郊外支持弥撒的时候,便有过类似的事情发生。
  “主,我有罪……”从视频里,他轻而易举地可以听得出张先生当初虽然在忏悔,但掩饰不住他心底的癫狂,做礼拜的主教慈和地看着他,“只要你现在肯放弃,主愿意宽恕你的罪。”
  “不。你是天主派来的使者,你清楚我这么多年来的苦难。我绝不原谅,决不放手。”
  她之所以当初呆在欧洲,并不是为了躲避风头,相反,她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这个一步一步接近教皇的机会!
  当初,卓风和峤子墨出访欧洲的最后一站便是罗马,她通过他们俩的特殊身份,在罗马官员的陪同下走进了梵蒂冈大教堂,从而第一次结识了这里的神职人员。
  那次,只是一次试探,却没想到,在台伯河边,她介绍他与峤子墨、卓风认识的时候,就已经料定,他能帮助她走得离这里最高神职领袖更近!
  他和教皇的关系隐秘到连皇室内部都没有几个人知道,追根溯源,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使然,当初和教皇的认识,是因为偶然的机会,而年纪几乎可以当他祖父的教皇也因此对他格外照拂,从未因为他是身为皇室而另有芥蒂。
  冷云溪是从何处得知,他已经无法寻觅,但是,这么久之前埋下的伏笔,她竟然有这般的耐心和手段,等到如今才一一挖掘……
  grantham强自安奈住自己心头猛跳的感觉,难道,是她已然断定,时间已然成熟?
  所以,今晚,这般直截了当地让他将她介绍给教皇,是因为,她已经准备真正动手了?
  想到昨天报告中看到的张先生那半身不遂的样子,和乔老站在巷头解散那群黑人杀手的照片,grantham忽然觉得,这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神父、主教举行弥撒,必须穿着祭服。参礼的执事及辅祭员也都需着礼服。
  神父做弥撒时,先在更衣室穿上“长白衣”,佩上“领带”,再穿上“祭披”。祭服须祝福后才能使用。“祭披”有两种式样,一是“罗马式”,一是“哥德式”。罗马式是背后、胸前都有下垂的一幅,双臂不被遮盖,行动便利,比较普遍。哥德式是一件大圆衣。
  ☆、第二百二十五章 预感
  第二天一早,云溪和grantham约在一处吃早餐。法式面包加上香浓的咖啡,味道醇香而唯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云溪却是有点怀念那天早上的虾肉馄饨的味道。
  grantham见她有点微微出神,忍不住调侃:“昨晚没睡好?”
  说来,其实能有幸认识并与昨晚那位主教那么近距离接触的人,便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阶层中,也没有几个人。他倒不是怀疑她没见过场面,只是,但凡对宗教信仰比较上心的人,怕都无法平息心情。
  谁知云溪只是抹了抹唇角,神色迷离地打了个呵欠:“嗯?你说什么?”她的味蕾还没有完全唤醒,整个人还沉迷在记忆中的美味,望着对面男人错愕的表情,顿时心情好上了几分。
  别说,当初她和grantham认识,还是因为在老巷口他那位奇葩妹妹一直叫她“肥羊姐姐”,恩,那个时候,她仿佛也是在吃着什么。豆浆油条?不太记得了。
  不过,这样看来,自己果然对“吃”格外上心。
  云溪思维在莫名其妙地发散着,grantham却心底念着另外一件事。
  “你和峤子墨已经正式定下来了?”他来之前,听说鎏金和司徒白也过来了,当时峤子墨似乎也和她们一起见了面、吃了饭,按理来说,以云溪的个性,这几乎已经是实打实地承认他是她正牌男友的意思了。
  “恩,”云溪眯了眯眼睛,又喝了一口咖啡,整个人的精神终于是缓过来了。望着窗外的阳光:“怎么,看到我定下来眼红了?那还不快点找个女朋友。虽说你被列为全球十大黄金单身汉之一,但单着久了,别人说不定会怀疑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grantham面上顿时一脸,望着她一脸好整以暇的样子,只觉得牙后跟要得发酸发胀!
  他这明明叫洁身自好,给她说的,好像是“寡人有疾”一样!
  grantham深吸一口气,觉得女人果然找了男朋友之后就变得不一样,还是说,昨晚随了她的打算之后,她是彻底地主导了局面,所以越发显得随性起来?
  “峤子墨回国去了,你既然昨晚见着了主教也没什么其他事,干脆……。”他后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溪直接打断。
  “什么叫没其他事,好玩的事才刚刚开始。”说完,从包里抽出一张烫金邀请函。
  grantham的眼微微一眯,从来显得漂亮过分的淡色双眸因为这个动作,越发显得深邃而立体,“谁给你发的?”
  云溪轻轻摇了摇头:“你看,狮子还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人。一个个都以为我人在国外,对国内的事情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可能吗?”
  她说话的时候,明明语调软糯,grantham却听得分明,她声音中带着一抹不以为然和嘲讽。
  心中微微一叹,却是动作自然地接过那张邀请函:“这事,我原本不准备告诉你的。”
  说来,当初云溪因为德国扑克的三局两胜加入“b市商会”,看上去不过是个赌局,可却因为这场梭哈,彼时形如兄弟的萧然和陈昊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中发生争执。
  如今,萧氏美国公司受创,本不会在短时间内举办年会,却没想到,今年的商会年会竟还是如期而至……。
  “说起来,我还是商会里最年轻的理事。”虽然,她这个理事,从来没在那群人面前露过面就是了。谁人不知,她的这个理事身份,是萧然与陈昊博弈的结果,曾经还有人刊登了那晚陈昊与她站在一处的照片,恨不得打上一个“红颜祸水”的标题。
  “宴无好宴。”grantham静了静,明知她既然拿出了这张邀请函便是一定要参加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劝一劝。
  “正好,我闲得无聊,借此打发时间,刚好。”云溪最后瞟了一眼桌上的咖啡,终于还是嫌弃地推开,侧过头,将那张邀请函接过来,慢慢打开。
  端庄大气的楷体,带着飘渺墨香的味道,已然很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古朴的手写邀请函,且,这字体毫不逊于书法大家,也不知道是商会重金请来的哪位名门。
  grantham看了两眼便挪开了视线,昨晚心悸的感觉越发明显,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享用早餐的同时,那位给云溪发出邀请函的正主,此刻也恰好飞了半个地球。
  医院特殊病房内依旧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吴总战战兢兢地跟着别人站在门口,等着某人的召唤。
  没过多久,门从里面被推开。
  一个年纪四十的女人,穿着一身当季套装,将她的气质衬托得越发清高自满。只是睨了他一眼,却仿佛污了她的眼睛一般立马转了视线,随即满脸“温柔”地看向床上的老人,“我……”她刚想说话,却对上张先生那张狠戾的脸,“出,出去!”
  虽说嘴边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可她还是吓得一惊,立马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吴总只当什么都没看见。毕竟,这位女士是萧然的小姨,当初,差点当了整个萧氏的继承人。张先生可以对她颐气指使,他却没有那个资格露出任何敌意。
  “你……。坐。”明明只有两个字,张先生说起来,却极为吃力。
  吴总虽听说他已经中风,抬头一看,却当即愣在了原地,整个人都回不了神。
  当初,几乎在商界只手遮天的萧氏当家人,竟有一天会落得这般孤独凄凉的情况。
  虽说是住在最顶尖的医院,最好的房间,可看着里里外外的戒备,倒不像是保护,反而,像是一种另类的……。监视。
  而这世上,敢这样明目张胆,也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
  吴总心里一颤,只觉得,自己当初听张先生的话,做得那些事,若是真被翻出来,怕是一辈子都没法在阳光下走动了。
  张先生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一样,冰冷地笑了笑:“别……。怕。你,只要,帮我做成一件事,”他声音沉缓而浑浊,带着一种老人特有的暮年之气,无端让人心寒。“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
  吴总的眼皮子忽然一颤。
  他抬头,却对上那双满眼杀气的眼睛,登时,哆嗦起来,想说什么,却什么也不敢提。
  张先生看他一眼,眼底蓄满了讥讽。
  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指着电脑,让他自己拿过来。
  吴总低头,取了电脑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点开了界面上唯一的视频。
  漆黑的街角处,一辆豪车停在路边。
  明明是极正常的一副画面,吴总的脸色却忽然一白!
  他几乎颤栗着指头,望着那画面的进展。
  一个女人忽然失魂落魄地走到街头,脸上流满了泪水,整个人似乎神智都开始发蒙的样子。
  却见,忽然所有人都在大声惊叫,然后,一具尸体,从天而降……。
  血液横流,脑浆迸裂,然后,那辆豪车就在此时,忽然启动!
  吴总只觉得血液都从脚底逆流到脑门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震惊地望着那视屏,不敢出声。
  张先生垂了垂眼帘,任眼底的那抹狠辣缓缓流过。
  他虽然中风了,可脑子还没坏。
  以他如今被萧然罢黜权利的处境,若不是拿捏着这人的把柄,他会乖乖就范?
  说到底,人与人之间,除了利用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您,想让我怎么办?”沉默了良久,吴总终于出声。
  他知道,当初就不该光图眼前利益,为了一时之势,干出那样的事。
  虽说是张先生授意他守株待兔,等在大厦底下,将那个女人活活撞死,可肇事者毕竟是他,要是真的事发,他才是直接凶手!
  “杀了她!”张先生忽然一个挺起,整个人几乎半坐起来,双眼睁大,仿佛活活盯着某个死物一样:“我,我要她死!”
  她让萧然对他不孝倒是算了,但是,她竟然准备让整个萧氏代他陪葬!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先死!谁能笑倒最后!
  吴总手心一抖,电脑咕咚一下,顺着病床,掉到了地上。
  “不,不。”他已经为他杀了一次人,可当初,张先生势力滔天,将一切都瞒了下去,并且许诺了他那么多的好处,如今,他已经风烛残年,他绝不可能再敢一次这样的事……。
  可话刚说出口,就对上张先生那双冰冷的眼。
  目光登时落到了地上的电脑上。
  这事,如今,已然由不得他……。
  他若不应,怕是这视频,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能立马传到b市某处,从此,他莫说在商界尽享荣华,怕是,从此再无重见天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