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他二弟估计是五年前被林崆雀给气糊涂了,梦里都想要把林崆雀扒拉下来。
  华容琅弹了弹衣摆,想将上头都血味给摆走。
  屋子里凝着血煞气,他时间呆久了居然是有几分习惯。
  “其实大哥不妨静下心来,仔细瞧瞧这些年走过的路,二弟我已经走岔了,现在拼命的想要回去都难;但我见大哥你这岔路可比我走得要远多了。”
  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他走了这么久,尚且还在慢慢寻着弥补容舟的法子,但大哥,真当是让人心寒。
  “我做的有错?”华容瑨喃喃问道,“我为陛下做事有何错处……”
  华容瑨似乎是陷入迷惘之中:“可是陛下对待他们平南王府如此重视,又是如何算是有所亏待呢?”
  华容琅听明白了自家大哥所想的事情同自己不一样,对他而言,他口中的歧途是他蹉跎了容舟这么些年;而大哥的所想的是自己在朝堂之中是否为陛下所重用。
  他们二人不在一个问题上做讨论,也难为了他们俩还说到现在。
  华容琅叹了口气,宽慰道:“大哥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朝堂之事我并不熟络,但最起码的君臣有别我还是懂的。天子的心不可妄自揣摩,大哥也好自为之。”
  徒留华容瑨一人在书斋之中黯然失神,华容琅从书斋之中退了出来。
  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华容琅面色瞬间如寒铁一般冷酷。
  他大哥就是头脑简单,都这般困惑的询问了,肯定又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哥为陛下重用了这么些年,又是因为何事才让大哥这般沮丧。
  华容琅心间涌起一股无力,想起刚刚同大哥提到的梦魇之中遇到的景象,华容琅脑壳生疼,足足是混沌了好几息,才清明开来。
  他说梦见自己官居尚书之位是真的,但他还梦见其他的东西。
  比如大哥于血色之中痛哭流泣。
  比如他大哥手持弯刀杀上金銮殿。
  月盘被天边忽然飘逝过来的团云遮掩,脚下本还算明亮的路径立马陷入黑暗的巨口之中。
  若是他真的如同梦境之中那般,手握权位当是极好的,那么的话他又如何会像现在这般有力使不出。大哥会这么拐着弯的问他,归根结底,还不过是在大哥眼中自己还是个孩子。
  ……
  透过轩窗朝外看去,华容琅白色的衣衫在黑暗之中渐渐消远。
  华容瑨紧掐了自己手,钝痛传来,他咬着牙受了。
  眼神也是清明起来。
  容琅所言他也是明了的,只是他之前如何作为天子重臣,被颢景帝扶持上位于上京朝堂之上,那现在颢景帝就还有数不尽后生可以培养。
  可得了天子的信任才可走的长远,他若是失了势,平南王府该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支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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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存稿的我基本上只能每日一更了……
  还是每晚九点准时,看不见的可能是晋江卡了,等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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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起居录》
  日子一晃而过, 转眼间就到中秋佳节。
  上京城中热闹非凡, 西区一连排的铺子外头拥簇着数不清的百姓,团圆之日,金桂飘香。
  华容舟不甚乐意的坐在马车里往平南王府去赶, 外头热热闹闹的, 若是今日没有这夜宴, 她还本打算带着丫鬟们还有吴玉去街市逛一逛。
  但是现在宴会一办她是想跑也跑不了, 一路想着见到山岚书院的那群人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昔日山岚书院的同窗会来, 还有朝堂官员的妇人们也会来。
  马车“哒哒”的一路往平南王府赶去,等到了地方都已经午后了。
  宋管家一早就在王府门口候着了, 上次被二公子敲打一番, 宋管家自觉知错,对待云岚县主的事情当然也不敢懈怠。
  华容琅虽说没在门前等着, 但也算是一直焦急着等华容舟来, 看着被宋管家一路迎接着到正厅的华容舟, 华容琅立刻站起。
  白衣飘飘,芝兰玉树, 好一派上京麒麟子的风骨。
  华容琅看到华容舟那舜,眼里立刻攫着笑, 他身边还站了一排的丫鬟和小厮。
  甚至还有一些是……侍卫。
  华容舟微微蹙眉。
  “这些人是给你准备的,你现在已经是县主了,不能身边没了人照顾。”
  华容舟看在眼里并未多言,只是看华容琅的眼神颇为吃味:“多谢二哥了, 只是我的人手够用。”
  “县主,府上给您准备的院子还是雅戎小居,现在快些去准备了吧……”
  宋管家看了时候也不算早了,拱礼带着华容舟往雅戎小居赶。
  雅戎小居似乎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但似乎又更为亮眼了,铜镜前的珠釵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多了好些新款,屏风也还是原先的摆置,博古架上一尘不染。
  古琴也高高架在墙上,琴弦在轩窗透过的日光下锃的发亮。
  宋管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华容舟,这么长时间不见,四小姐活脱脱的像是换了一个人,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少了几分娇憨,倒是有了几分先王妃的感觉。
  华容舟端正的落座,跟着宋管家的丫鬟们也是一个个进来,甚至里头还有两位嬷嬷。
  看着这么多人在屋子里乌泱泱的一片,华容舟忍不住扶额:“宋叔你带他们都下去……”
  “县主……”宋管家有些为难,“这些都是二公子精挑细选来服侍县主的。”
  “不用,带她们都出去。”不是没有防人之心,上辈子华容舟身边就被华璇清塞了人,这辈子她可不再会重蹈覆辙。
  看着这些人都下去了,华容舟这才送了一口气,看着雅戎小居里头的摆饰,华容舟只觉得似乎好久没回来了。
  这么一算可不是好久没回来了,上辈子搬离了雅戎小居直到死都没回来,这辈子也是这般,要不是今日的宴会她也不会回来。
  曾经为这一家子付出了多少血泪,华容舟现在就有多难受。
  这里的一桩桩,一项项都让她心里泛着恶心。
  也不知华璇清现在作何感想,枉她上辈子把华璇清当做贴心姐妹,华璇清却一直在她背后来一套。
  上辈子她被华璇清毁了容貌,那薄薄的匕首划过脸颊的痛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不是不忘,只是不忘的结果是她心间淤积了伤痛。
  当时华璇清不过平南王府的庶女就能有如此手段,现在华璇清已经成了顾齐渊的太子妃,若是要给她使绊子想必是更为容易了。
  想着上辈子她也是在某个宴会上中了华璇清的招数,她也小心了些,还特意让吴玉今日也跟着她来了。
  不过不是着着侍卫的衣服,自打将九思学堂托付给吴玉照料,华容舟就不许吴玉再去穿男儿衣服。
  娇娥就是娇娥,她不舍得吴玉再吃苦。
  华容舟正在屋子里梳妆打扮,茶四悄然推门进来,面色凝重:“小姐,我捉了一个可疑的人,是个有些身手的男子。”
  华容舟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茶四也是她提前就打了个注意,这会儿华容舟对着铜镜描好眉眼的妆容道:“现在人呢?”
  “被敲晕了藏了起来。”
  茶四做事干脆利落,华容舟微微点头:“等我结束了,这人打哪里来就该送回哪儿去。”
  看着镜子里娇美的容貌,华容舟抿起嘴角微微一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清以后,华璇清不过也就只有这些招数了。
  *
  同整个王府颇为热闹的氛围相比,平南王面色凝重。
  华容瑨腰间挎着刀,不知不觉走到一片荒芜之中。
  他已经快有三日未被颢景帝宣入宫了,这种情况还是五年里的头一回;平素他也算是每月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宫里任职的,现在陛下也当真是要凉上一凉他们平南王府。
  脚下的路愈发的崎岖,脚底还时不时的蹦出几块石子出来。
  小厮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王爷,这片是县主原来住的地方……”
  华容瑨想要立刻转身就走,但目光所到之处萧索无生机,秋阳高起,光芒映照在嶙峋的枝桠之上更是凸显院中的荒凉。
  这和雅戎小居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华容舟她后来就住在这个地方?
  “王爷……”
  小厮不敢阻拦,但这处已经几个月无人打扫了,廊檐之下积了一层厚实的灰尘,杂草也从碎石中冒出。
  “吱呀……”一声,华容瑨推开了门。
  踏步而入,里头干净倒也是干净,但是空气中都弥散着淡淡的锈味。
  华容瑨鼻尖一动,又是用手掩了这让他略微熟悉的气味。
  眼睛打量了整个屋子,没什么重要的东西留了下来,华容瑨心底微沉。
  这不算奢华的屋子并不像是华容舟的风格,按照她的喜好,该是用着金银玉器雕着床榻。
  屋子里没什么可看的,华容瑨在心间嗤笑一声,都已经是过去了快有五年,居然还在华容舟的事情上狠不下心了。
  正欲离去,烛台下一青白书面直直的落入他眼前。
  《起居录》。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上头颇为打眼,华容瑨生生的想起小时候华容舟每日都会将自己的小心思记录下来,写在一个册子上上头像是怀揣着她的小秘密,谁来都不让看。
  而那册子他不止一回瞧见了,华容舟就当是宝一般,怎的现在会随意丢弃了。
  搬离了平南王府,也不将它一并带走。
  华容瑨面上是丝毫的不在意,但还是鬼使神差的将烛台举起,取出了下压的《起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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