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家长们会在校门口等待,根据小黑板上的班级来领人。
  詹浩飞:“你妈妈还没来吗?”
  小辞:“我自己回家。”
  张浩飞:“你自己能回去?”
  小辞:“我找得到回家的路,不用人接我。”
  小辞不想和他说话,抬脚就走。
  詹浩飞:“那我请你吃东西,我妈妈还没来,你陪我会儿吧。”
  校门口就是两个小卖部,一左一右,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零食和小玩具,什么都有。
  弹珠、玻璃球、糖果戒指、薄荷糖香烟……
  小辞没见过这些,站在小卖部门口望了一会儿,对詹浩飞的提议很动心。
  詹浩飞:“我每天有三块钱,可以买老多了,你想吃什么,自己去挑。”
  没等小辞去挑,江谣的声音就从他背后响起。
  一瞬间,小辞觉得面前琳琅满目的小卖部顿时失去了任何吸引,成了一摊废墟。
  他转过头,江谣背着书包,靠在校门口马路对面的大树下,帅的不行。
  江谣不等小辞过马路,直接过来。
  詹浩飞看着江谣,“哇”了一声,傻不愣登地对小辞说:“你姐姐长得真漂亮。”
  小辞不满意:“他是我哥哥。”
  他把“我哥哥”强调的很重,生怕詹浩飞对他哥有什么幻想。
  这是他一个人的哥哥,最多再算江谚的,别人不能叫。
  为了防止詹浩飞叫江谣“哥哥”,小辞率先扑进江谣怀里。
  江谣被他撞得差点儿摔倒:“炮弹似的,怎么样,今天在学校里交到新朋友了没?”
  小辞:“没有。”他故意说得很委屈:“大家都不理我。”
  江谣摸了摸他的肩膀:“没关系,第一天,我弟长得这么好看,过两天肯定就有小姑娘上来给你送东西吃了。刚才看你在小卖部门口站着,是不是饿了?”
  小辞懂事的说:“我们回家吃。”
  江谣:“回家吃什么?今天我发工资了,想吃什么哥给你买。”
  小辞拉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你怎么来接我了?”
  江谣被问的一愣,尴尬的移开视线:“你认识路嘛?不稀罕我来啊?”
  小辞摇头,毫无心理负担的撒谎:“我不认识回家的路。”
  江谣:“就是,万一你走丢了怎么办?我白养你了,这回再带你走一遍,记住了知道吗。”
  小辞点点头,心想:反正我明天还会忘记。
  到家之后,江谣给小辞单独弄了个小桌子,摆在天台上面。
  天还没黑,这儿正适合写作业。
  小辞趴在小凳子上写字,江谣把江美丽的中药弄出来,放到了药罐子里煎,没过一会儿中药味儿就溢出来了。
  江谣倒了一碗之后,把剩下的中药渣子打包好,准备煎第二次。
  小辞看到江谣自己把还剩点儿的药渣水给喝了,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江谣身上有些乱七八糟的小毛病,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或者是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光小辞知道的就有三四个。
  一个是气管炎,他不能生气,也不能情绪波动大,否则就咳嗽,一咳就是好几个月。
  一个是胃病,经常性干呕,又吐不出东西来,不能受刺激,吃东西也不能大口吃,吃快了就容易吐。
  还有个就是脚抽筋,江谣跟他睡一张床,小辞知道他有时候早上小腿抽筋,能直接把他哥痛醒。
  剩下的江谣不愿意说,就每天喝点江美丽剩下的中药,认为此招能够缓解自己的小毛病,非常之封建迷信。
  开饭的时候,小辞作业也写完了。
  江谣拿出来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就让小辞自个儿去玩。
  小辞坚持要把碗洗了,又在家里忙前忙后,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扫完地拖完地,才自己去玩儿。
  江谣知道,他跑下楼去玩也跑不远,其实就跑到五楼那个走廊里捡书看去了。
  五楼最里面靠楼梯的一家,租给了一对老夫妻,老两口年纪都上了六十,每天收废品,把五楼的走廊堆成了一个废品堆。
  收的最多的是塑料瓶子和纸箱子,第二天就能卖。
  其次就是各种二手书和废书,这东西卖不了多少钱,老两口就把它书都攒起来,等到能捆多点时再拿出卖。
  通常一个月卖一次,一个月里,就便宜小辞了。
  什么书都有,小辞到走廊的时候,脚下还能踩到几本。
  走廊是声控灯,小辞坐在这里看出,看一会儿要站起来跺一下脚,江谣就通过这个跺脚声来确定小辞有没有在楼下。
  小辞不喜欢看书,但是也找不到其他打发时间的事情,看书能让他知道很多东西,这让小辞勉强提起一点兴趣来。
  他今天捡了一本故事汇来看,第一个故事用的是第一人称“我”,故事里的“我”爱上了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小辞先入为主,直接将“我”认为是一个女孩子。
  看到两人在厕所相遇的时候,小辞还没反应过来,故事讲的是两个男人。
  结尾看到“我”被暗恋的人带回家,两人睡在一张床上时,小辞还担心了一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家里人不说吗。
  他靠在墙上,又听到了刘阳房间传来床板嘎吱嘎吱响的声音,隔着一堵墙,听得一清二楚。
  小辞听见声音,合上书,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故事讲得是两个男人。
  他翻了下一页,思考道:男人和男人也能结婚吗?
  江谣掀开帘子:“江小辞,上来睡觉,几点了还在下面?”
  小辞放下书,爬起来往楼上跑。
  江谣嫌他脏,把小辞拉到外面洗了手擦了脸之后,才让小辞上床。
  小辞躺在床上睡不着,江谣狠狠地揍了他一下:“翻来翻去干嘛呢,你烙煎饼呢?”
  小辞听着外面的雨声,开口:“哥哥,外面下雨了。”
  江谣:“明早我送你去上学。”
  小辞:“嗯。”
  他在黑夜里睁着眼睛:“哥哥,我睡不着。”
  江谣都快睡迷糊了,“第一天上学兴奋的啊?”
  小辞贼心不死,故技重施,又提起老问题来:“我不想上学。”
  江谣:“我打断你的腿,睡觉!”
  小辞开口:“哥哥,男人和男人也能结婚吗?”
  江谣胡乱的回应:“不能,你干嘛?想结婚了,毛长齐了没有?”
  小辞把脸贴在江谣的胸口:“结婚之后,两个人就会永远在一起,我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想跟哥哥结婚。”
  江谣敷衍他:“行行行,我跟你结婚行吧,现在婚也结了,新婚夜能睡觉了吗?别叽叽歪歪了成吗?”
  小辞本能的觉得这个结婚结的太突然了,哪里不对劲,总之,和他想要的肯定不一样。
  他闭上眼,嘀咕了一句:“别人结婚才不是这样的。”
  第二天下着雨,江谣又借了四毛的自行车带小辞上学。
  他穿了一件大雨衣,小辞坐在自行车后座,钻进江谣的雨衣里,紧紧地抱着江谣的腰,两条小短腿都挨不着地,他看见江谣刹车的时候,直接用腿撑在地上,十分帅气。
  小辞开始注意起自己的身高来。
  江谣把车停边上:“这几天都要下雨,你放学别乱跑,我接送你,听到吗?”
  小辞每天早上和江谣分别的时候,鼻子都很酸,眼眶也是红的。
  江谣乐道:“还哭鼻子呢,难看死了,滚进去读书。”
  小辞闷闷不乐地点点头,跟上刑似的,磨磨蹭蹭的到了班级里。
  大雨一直下了一个礼拜,四月份的时候,长江南岸出现了洪灾,大街小巷都是抗洪赈灾的新闻,在阴沉沉的天气下显得特别悲凉。
  卫老师上课的时候嘱咐大家,这段时间别乱跑。
  雨下得大,学校那条路上的小河正在涨水,回家路上不许逗留,一定要跟父母一块儿回去。
  为此,学校还安排了老师,在校门外那条马路上五十米一站岗。
  短短一个月,儿童溺水事件高发,光他们上城区这边就已经出现了两起了,父母哭的肝肠寸断的,还上了电视。
  江谣来接小辞的时候,都不敢骑自行车了。
  路上风太大,雨刮在脸上跟被小石头砸一样,带雨伞出门根本没用,一会儿全身就湿透了。
  下雨天,学生都在教室里等家长,江谣跟着一大批落汤鸡一起跑进门,头一回生出了当家长实在不容易的心思。
  好在小辞的班级就在一楼,他进校门就看见了,江谣到了一一一班门口,收了伞敲敲窗。
  小辞正乖乖地趴在桌上写作业,听到敲窗的动静,福至心灵的回过头,看到江谣在窗口跟他招手。
  小辞眼睛一亮,詹浩飞开口:“你哥哥又来接你啦。”
  “嗯。”小辞心情很好,回了他一句。
  江小辞有个漂亮哥哥,在他们班里面特别出名。
  每一回江谣来接他的时候,都要受到小辞全班同学的注目礼,这让小辞又骄傲又别扭。
  卫老师看到江谣,先对小辞说:“小辞,你先等会儿,卫老师有话跟你哥哥说。”
  小辞只好坐回去。
  卫老师拉开门,把江谣叫去了办公室。
  江谣对老师一向很尊重,“卫老师,是不是小辞在学校里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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