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何必当初
  战云杰望着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单薄而瘦小,可正是这样一副不堪一握的身子,却在生死时刻爆出那样惊人的力量,扑在了他的面前,甚至现在想起,他仍能感觉到她扑向自己的那股冲力。
  那样的力量是因为爱吧?
  想到这个,战云杰如坠冰窖的心又有了丝暖意,他向她走近一些,近到能看清她茎茎的发丝,低语道,“以后保重自己,别那么傻……而且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那样……其实你恨我骂我打我才正常……”
  她死命的揪紧床单,被子下的身子颤抖的如被秋风吹动的叶子,她很想转身告诉他,哪怕他这样伤她,她也没有怨过他,恨过他,只因她对他的爱是大于那一切的,所以恨不起来,也怨不起来。
  甚至在看到他有危险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扑过去。
  她就是那么的出息,哪怕被他伤到如此境地,她的心仍满满的是他。
  听战云宛说他病了,病的很严重,她的心是疼的,虽然表面上装作冷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半夜里她会望着星空月亮祈祷。
  那个丢到垃圾桶的录音笔早就被她捡了回来,一遍遍放着听,就像是他在她身边呢喃。
  她爱他,依旧的爱,可是却不能再爱了。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相爱却注定不能在一起。
  “阮经威是个好男人,他是真心对你好……”战云杰又说,可只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
  顿了会,再次开口,“那个,你好好养伤,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向文山……”
  “还有……我走了!”
  战云杰不知道他每多说一句话,就如往天晴的心上多压块石头,压的她都快窒息了。
  可是他说走,却并没有走,还在她身后默默的站着,似乎不舍,似乎害怕……
  是的,他不敢走,他怕这样一走出去,他和她就彻彻底底变成了陌路,由最熟悉的人变成陌生,那样的疼只有经历的人才懂,可这疼又偏偏找不到突破口,如果她恨他怨他,或许他还会好受一些,可是没有。
  她有的只是心碎,心死……
  甚至以后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朋友?其实刚才说出那句连朋友都没得做吗?他都觉得自己很无耻,是他把她推开的,是他不要这份爱的,最后却要求和她做朋友,他也真够不要脸皮的。
  但是,没有办法。
  他怕他和她之间不再有一点联系,那样他会觉得自己的生命会彻底空掉。
  结果,她连朋友也不愿和他做了。
  她比他彻底,不像他一边想伤害她,一边又不想放开她,在这一点上,他比不过她。
  可是,他好讨厌她的不拖泥带水,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讨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握了握手,太过紧绷让他的手骨都有碎掉的感觉,这感觉提醒着他,一切终于结束了。
  彻底的结束了!
  闭了闭眼,战云杰脸上的悲怆又多了几分,挪动步子,起初是后退,再然后猛然转身。
  砰!
  身后传来房门关闭的声响震的天晴身子又是一抖,缓缓转身,偌大的房间再没有他的身影,只有他存在过的气息还游丝荡存。
  天晴躺在那里,开始喘着粗气,似乎他在的这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呼吸一般,太过猛烈,空气呛的她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了出来,那么的汹涌,止都不住。
  一个月后。
  天气进入真正的严寒,可是满街圣诞节的气氛却浓郁的冲淡了寒冷,天晴是怕冷的,忍不住把头又往大领里缩了缩,只露出两只可爱的大眼睛。
  “再缩就成乌龟了,”好友杨阳从后面跑过来,亲昵的揽住天晴的肩膀。
  “要是能当乌龟就好了,我就冬眠,我最讨厌冬天了,”天晴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似乎有了感冒的征兆。
  “你啊本来就是,遇事就喜欢往后缩,”杨阳这样说她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件事。
  不知是不是意外,还是战云杰又做了什么手脚,天晴所在这家小公司居然与战氏有了业务,而且上周她还被指为业务代表与对方接洽业务,当时天晴直接以辞职为前提拒绝。
  虽然这件事最终也没有强迫她去做,可是杨阳却说她是乌龟,因为做了与战氏接洽的业代就相当于一步登天,远远好过现在她们做一个直销员。
  天晴不想与杨阳解释,她和战云杰的那段过去已经被打上封印,彻底的封存起来了,再也不愿提起。
  “圣诞节准备去哪?与男朋友约会吗?”天晴岔开话题。
  其实对于失恋的人来说最怕的就是遇上热闹的节日,因为越热闹越会衬托失恋人的心有多孤寂,现在只是望着满目的喜气气氛,天晴就觉得呼吸拥窒。
  杨阳嘻嘻一笑,“那是当然,你呢?你那位解剖医生什么时候来?”
  她这话还没落音,天晴就看到了不远处从车里下来的男人,一件蓝色的羽绒服,扎眼的让人不想看到都难。
  “原来早就约好了,”杨阳也看到了,并对已经走过来的阮经威贼贼一笑,“阮大医生,今天可是最浪漫的节日,堪比情人节,如果要有什么行动,今天可是个不错的时机……哎呦!”
  还没说完,杨阳就被天晴掐的尖叫,“你干嘛拧我?”
  天晴翻她白眼,“滚吧你,找你的男人行动吧。”
  阮经威听着天晴有些粗野的话,笑着抠了下鼻尖,将天晴拽过来,“其实杨同学的意见不错,你说呢?”
  天晴不习惯被阮经威这样亲密的搂着,拧了拧身子,“没正经。”
  杨阳冲阮经威使了个眼色,开始后退,边退边说,“阮医生,如果今天成功了,要第一个与我分享哦。”
  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天晴拽着阮经威离开,上了车,她毫不客气的开口,“今晚你请我。”
  阮经威打了个漂亮的响指,“没问题,别说今晚请你吃饭,就是让我以身相许都不成问题。”
  “阮经威……”天晴尖叫。
  某人呶呶嘴,脸上溢满一层幸福的笑意。
  当天晴从车上下来,还没进餐厅,便感觉到了一股不正常的气氛,顿时便响起刚才杨阳和阮经威的对话,她停住脚步,不再向前,阮经威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
  咬了咬唇,天晴抬头,一双灵动无比的眼眸里,渐渐氲出水雾般缭绕不休的哀伤来,“阮经威,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现在还处于重伤期,所以别在我遍体鳞伤的身上再多留伤口。”。
  阮经威的心狠然的一痛,刹那就懂了,深遂黝黑的眸子如天边的星子,闪了闪,然后手牵住她的,“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我今天会给你求婚吧?放心吧,还没那么快,要做我阮经威的女人需要过考察期。”
  他说的那样轻松,可是他眼波里的沉重却是无法掩饰,天晴笑笑,“我这样的女人估计永远也过了不你的考察期。”
  “知道就好,所以你要继续努力,”阮经威牵起她的手往餐厅走,另一只手触了触口袋里的戒指,划落一抹失落的伤。
  其实今晚他是准备给她求婚的,虽然知道她和战云杰才分开一个月,这样做太仓促,但他看不下去她每次一个人失神落魄的样子,是谁说过忘记一段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感情?
  只是看来,目前还不可以,但是他可以等她,一定等得到她心为他融化的那一秒。
  计划被打破,阮经威趁着空档找到大堂经理,对他说今晚的活动取消,很显然对方做了充分的准备,活动的取消让大堂经理有些失望,阮经威只能说抱歉,并承诺所有费用一切照旧。
  从门口进来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和大厅经理交谈的男人,顿时心失跳了一秒,阮经威在这,是不是代表她也在?
  分开一个多月了,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就当是真的分开那样,但是此刻看着和她有关的人,战云杰才发觉压抑的情感轰然间翻滚起来。
  “云杰,我问你话呢?”身边的战云宛问他订了哪个桌,可是问了两声,他都没有回应。
  今晚是圣诞节,姐弟两人不想在家里过,便约了出来,但没料到战云杰会在这里遇到那个一月不见的人。
  不知上天是不是故意摸弄他,战云杰订的位置竟然是阮经威他们位置的左上方,坐在这里,他可以看得清她的每一个表情。
  一个多月不见,其实她并没有改变多少,可他总感觉她变了很多,多的说不出来,多的只想一直盯着她看。
  天晴坐在那里,隐约感觉到有束冷然的光缚住了自己,一个激灵,她四下看去,可是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心却失常的跳了一拍。
  “怎么了?”阮经威并没有错过她的这个反应。
  “没,没事,”天晴低下头,继续吃着面前的美餐,却是没有了先前味道。
  片刻,阮经威见她放下餐具有些神思恍惚,问道,“不吃了吗?”
  天晴点下头,“我们出去走走吧,这么好的气氛坐在这里太浪费了。”
  虽然天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她的心跳已经明显不同,她总觉得这个餐厅里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而且那眼睛是她熟悉的,甚至是让她悸动的。
  不管是她心思敏感,还是那个人真的也在这里,反正她都呆不下去了,她只想离开。
  隐约猜测出她的心思,阮经威并没有说什么,招来服务生买单,然后起身,天晴想去拿外套的时候,却被阮经威一把扯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他的拇指扫过她的唇瓣,很轻很柔,甚至还激起了她的颤栗……
  天晴刚要躲开,却听到他说,“真是个馋猫,嘴角还沾着食物呢。”
  有些尴尬,吐了吐舌头,又顺便舔了下唇角,那粉色的舌尖沾着水渍在晕黄的灯光下,说不出的诱惑,看的阮经威喉头一紧,险些控制不住的咬下去。
  “走吧!”天晴一句话打断阮经威的迷失,他笑笑,目光仍锁在她嫣红的唇上久久不肯移开。
  楼上,战云杰将这一幕看在眼底,拳头不自觉的握紧,额头也有青筋凸起,战云宛吃吃的一笑,“吃醋了?”
  战云杰不语,脸色阴沉的可怕,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被他的气息冻结,战云宛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