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见林灼灼脸色不好看,霜降连忙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多嘴了,惹您不开心了。”
  说完,又转移话题:“今日您是散着头发还是梳个发髻?”
  “梳个发髻吧,一会儿吃过饭出去一趟。”
  “哎,好。”霜降开心的说道。她觉得,王妃整日憋在府中只会徒增伤心,倒不如出去逛一逛。
  吃过饭之后,林灼灼坐上了马车,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咦?王妃,咱们今日要去宫里给贵妃娘娘请安吗?”
  “不,去宫门口。”
  沈其煜醒来七八日了,可这些时日以来,从未见过她。她去书房三次,都被他拒之门外。沈其煜这种态度是她最为厌烦的,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解决,犯不着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
  不是不想在书房见她吗?好啊,她就去宫门口等着她出宫。不论如何,她今日一定要见到沈其煜,要跟他好好的谈一谈。
  林灼灼今日的运气着实不错,在宫门口等了不到一刻钟,便看到沈其煜从宫里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沈其煜似乎瘦了,脸上也有些疲惫。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被头痛困扰着。
  见沈其煜一边跟人说话一边揉了揉眉心,林灼灼连忙走了过去。
  “王爷。”
  沈其煜正跟卫希说着吏部的事情,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避而不见的人出现在了眼前。看着这个时常出现在梦境中的姑娘,一时之间,沈其煜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按理说,他们是夫妻,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可他却丝毫不记得这一段事情。除了在梦境中出现,这姑娘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咦?嫂子过来了,是来找表哥吗?”卫希笑嘻嘻的说道,说着,还用揶揄的眼神看了沈其煜一眼,“表哥,你们忙,那我先走了。”
  林灼灼朝着卫希笑了笑之后,转头看向了沈其煜,见沈其煜眉头皱得更紧了,紧张的抬起来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
  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喝止了:“放肆!”
  同时,刚刚触碰到沈其煜额头的手也被拨开了。瞬间,嫩白的手背上红了一片。
  林灼灼愣愣的看向了沈其煜,看着沈其煜眼神中的冰冷,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砸在通红的手背上,一滴一滴。
  第95章 打探
  卫希还没来得及离开便看到了眼前的情形,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他这表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这般对嫂子。这满京城的,谁不知道表哥最宠表嫂了。
  这是怎么了?
  而此时刚刚下朝,从宫里出来的人不少,听到这边的动静,全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的。
  见状,卫希连忙道:“表……表哥,这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其煜看着眼前姑娘悲痛欲绝的模样,再看她通红的手背,顿时有些后悔。可话已出口,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沈其煜眉间微蹙。
  林灼灼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含着水的眸子看了沈其煜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待走到马车旁时,没让人扶,自己往上爬。可马车太高,没有板凳,她如何爬的上去,腿一下子就磕在了马车上,整个人也往一旁倒去。
  不自觉的,沈其煜往前迈了一步。可见一旁的侍女扶住了林灼灼,脚步又收了回来。
  这一切卫希都看在了眼里,在一旁叹气:“表哥,您这又是何苦呢?明明心疼嫂子,却还要伤她的心。您没看到么,嫂子刚刚特别难过,您还不去哄哄?”
  听着卫希揶揄的话,沈其煜脸色沉了沉,瞪了卫希一眼,转身朝着吏部走去。
  而见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周围围观的人也渐渐的散去了。
  只是,事情虽然结束了,但在众人却嗅出来不一样的味道。
  卫希看了一眼离去的马车,又看了一眼自家表哥,有些迟疑。表哥明显心情不太好,若是跟他去了吏部,难免会被训斥。
  可……若是不去……他又没那个胆子。
  纠结了片刻之后,卫希赶紧跟了上去。
  看着越走越快的表哥,心中暗忖,从前表哥失了记忆忘了他的时候,他觉得挺伤心挺郁闷的。可如今表哥的记忆找回来了,他就更加的郁闷了。
  习惯了那个有人情味儿的表哥,如今这个冷酷无情的模样真是有些让人害怕啊。
  正思索间,只见那让人胆寒的表哥突然回过头来,冷冷的说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跟上?”
  卫希连忙加快脚步:“跟上了跟上了。”
  这一上午,果然如卫希所料,沈其煜在吏部发了好大的火。吏部的众官员们直到未时才终于吃上了午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沈其煜和林灼灼事情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他二人一直是话题中心的人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故事向来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事情。
  所以,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不仅各大官宦权贵家里知晓了此事,许多平常百姓也知道了。
  冷酷的瑾王恢复记忆了。
  乡下来的瑾王妃失宠了。
  这两个消息恰好跟之前京城人津津乐道的事情相反,之前众人皆知瑾王失忆了,也知道失忆的瑾王非得娶乡下来的瑾王妃。
  权贵之家多半存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毕竟之前瑾王妃的名头落在了西盛侯府,可是遭了很多人的嫉妒。那瑾王不仅娶了西盛侯府的姑娘,还对那姑娘百般的好。不仅如此,对西盛侯也是另眼相待。
  而如今,西盛侯府的姑娘在瑾王那里失宠了。
  从前他们有多么嫉妒西盛侯府,如今就有多开心!瑾王妃虽然出身西盛侯府,但却是个庶出的不说,还是乡下来的,跟瑾王相差甚远。如今瑾王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呵斥了她,那么,距离瑾王妃被休弃还远吗?
  纵然瑾王真的休弃了瑾王妃,众人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从前瑾王认死理非要娶那乡下来的姑娘就挺奇怪的。
  大半人都在等着看西盛侯府的笑话。
  跟权贵之家不同的是,京城的百姓都在同情林灼灼。
  在他们眼中,那林灼灼便是野鸡飞升凤凰的典型,虽是侯府姑娘,却是乡下长大的,他们觉得这位王妃非常的亲切。
  从前本就是瑾王自己满天下的找瑾王妃,非得要娶她。而如今,自己恢复记忆之后,就这般冷落自己娶回来的王妃。
  这瑾王,真不是个好东西!
  而林灼灼,她在生气!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纵然知道这不怪沈其煜,可情感总是不理智。沈其煜不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她,还推开了她。
  面子是小,感情是大。
  从前沈其煜对她有多好,如今沈其煜对她就有多差,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在心里狠狠地骂了沈其煜一个时辰之后,林灼灼饿了。吃过饭,便肿着一双眼睛去睡觉了。
  这一觉还没睡足,却被人吵醒了。
  “王妃,侯夫人来了。”方嬷嬷提醒。
  林灼灼慢慢的醒过神来,哑着嗓子问:“母亲怎么来了?”
  方嬷嬷眉头紧蹙,一脸复杂的神色,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看着方嬷嬷的样子,林灼灼又哪里猜不到。还能是为了什么,定是为了上午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情。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梳妆打扮了一番之后,林灼灼去了厅堂。
  “见过王妃。”
  “母亲。”
  寒暄了几句之后,谢氏便暗示林灼灼,她有话要说。
  林灼灼见状,挥退了屋里的人,只留下方嬷嬷和霜降。
  待闲杂人等出去之后,谢氏没再迟疑,开门见山的问起来她和沈其煜之间的事情。
  林灼灼想,今日在宫门口已经是最丢人的事情了。所以,去书房求见未果这种事情反倒是没什么了。况且,今日宫门口那么多人,此事定然已经人尽皆知,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谢氏听到传言成真了,心往下沉了沉。这瑾王一向是个好的,除了性子冷了一点,人品没的说。可他如今竟然做出来这等事,真是让人失望至极。
  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林灼灼也没什么精神,坐在那里没再讲话。
  这时,方嬷嬷看了看林灼灼,又看了看谢氏,开口说道:“夫人,其实事情没外面传得那么糟糕。”
  听了这话,林灼灼和谢氏同时看向了方嬷嬷。
  方嬷嬷道:“这府中管家的权力还在王妃的手中。而且,听路管事说,这是王爷特意交代的。”
  因着变故来得太快,林灼灼此时大概只剩下一个恋爱脑了。可方嬷嬷是个局外人,又在权贵之家服侍多年,自然知晓对于正室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有男主人的宠爱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却是掌家的权力。只有宠爱没有权力,那宠爱就是个空壳子。可若没有宠爱,有敬重,能掌家,那意义自然就不同了。
  比如谢氏,便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果然,听方嬷嬷这般一说,谢氏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看来,瑾王并没有休妻的打算。这一点对于西盛侯府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们家女儿还是瑾王妃,以后就会是太子妃,是皇后,他们西盛侯府的荣宠就不会断。
  “那就好。”谢氏缓缓的说道。毕竟,这不是最坏的结果。
  林灼灼却不像谢氏这般乐观。一个男人若是不想见你,不喜欢你了,这掌家的权力又还有什么用?倒不如好聚好散,各自安好。
  沈其煜可以没有她,她也可以没有沈其煜。
  不过,此时却还没到这等地步。虽然沈其煜屡次伤她,但她仍旧不死心。没听到沈其煜亲口说,没见到沈其煜喜欢上别人之前,她绝对不会放手。
  谢氏今日是替西盛侯来打探消息的,她知道西盛侯最关心的是什么。如今这般情况,倒是能让西盛侯放心。不过,虽然林灼灼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毕竟是出自他们西盛侯府。
  林灼灼如果能得到瑾王的宠爱,能好上一些,他们西盛侯府自然也就能更好。
  “不过,王妃也不必自暴自弃。王爷虽然在外面下了您的面子,但您也不必太过伤心。其实,王爷在失忆前便是这般的性子,向来对女子不假辞色,理都不理。对您,算是另眼相待了。”谢氏宽慰道。
  林灼灼嘴角露出来一个苦涩的笑容:“嗯。”的确比陌生人好一些,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谢氏想到之前瑾王对林灼灼的宠爱,自是知道林灼灼心中不好受。想当年,她也满心的一位能跟西盛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后来……
  有了第一个姨娘就有第二个,庶子庶女什么的也蹦了出来,眼前这个不就是个庶女么。
  最开始,心头是万分难过的,整夜整夜的以泪洗面。渐渐的,便看开了,也摆正了正室的位置。这时代,男子纳妾是最平常的事情,上至皇上下至平头百姓,纳妾的男子不计其数。
  现如今,她早就不把这些当回事了。不过,当初刚刚失宠时,也是难过了好一阵子。
  “像王爷这般的性子,断然不会轻易纳妾的。他若是喜欢谁,在失忆前就会抬回家了。既然他府中无人,就说明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所以,您也不必太过担心。像这般性子冷清的男人,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改变。从前他既然能喜欢上您,以后也会的。你们的日子还很长,有的是时间慢慢培养感情。”
  对于谢氏的话,林灼灼有些感动:“多谢母亲。”
  “谢什么,你毕竟是我的女儿。”谢氏道,“不过,虽然不让你无端猜疑瑾王,但他的事情你还是要上些心,别等到真的无法阻止了才发现。当然了,你父亲也会帮你注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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