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同样的五官,越来越像的神情,还有那相同的,饱含着浓浓情意的眼睛。
  他们其实是一个人,这个声音不断地在他心底响起。
  可是萧禾不敢听,不敢承认,好像承认了,自己就沦落为魔鬼了。
  他是要治疗樊深,但现在……他已经无从着手了。
  原本以为的万无一失,结果却满是漏洞。
  萧禾开始不停地自责,不断地自我质疑,越是这样,越是无法入睡。
  连续数日的失眠让他的精神高度疲惫。
  萧禾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只能再度拿起画笔,不停地画,不断地画……但是却不敢去看自己画了什么。
  又是连续一夜,萧禾最后累极了,甚至没来得及收拾就睡在了画板前。
  樊深清早来敲门,没有人回应,他微微皱眉,拿着备用钥匙开了门。
  入目的景象却让他眉头皱得更深。
  他知道萧禾又开始失眠了,但因为怕他想太多,所以他从没有晚上来看过他。
  可是没想到,竟然会狼藉成这幅样子。
  樊深叹了口气,弯腰将他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刚想俯身收拾一下,那整整一摞画纸瞬间散落一地。
  樊深一看,瞳孔猛缩。
  他快速上前,将那些画纸全部捡起,眸中有无法掩饰的惊喜闪过。
  这是他吗?是他?
  萧禾是在画他吗?
  虽然仍是一样的面容,但这完全是男性的身体,没有丝毫女性的体态,这不可能是他的母亲。
  难道……萧禾的心里终于有他一点点位置了吗?
  因为太过于惊喜,樊深握着画纸的手在微微颤抖。
  萧禾本就睡得极浅,被这动静一吵,他已经睁开了眼,入目的便是樊深在盯着画纸看。
  心脏猛地一跳,最大的秘密被人发现,还是被樊深发现,让萧禾慌得不行。
  “别……别看。”他起身想去抢夺。
  但樊深却轻松闪开,他看着他,极力压制着嗓音里的期待:“这是我?”
  萧禾意识到他在想什么,顿时面上一白。
  他这丝神态落到了樊深眼里,却如一桶凉水一般,将他所有的希望和期待都浇成了一片灰烬。
  这不可能是他,几日前他还因为他的表白而满眼绝望,此刻又怎么会……
  樊深无声地笑了笑,忽地转身,从衣柜里拿出那个保险箱。
  萧禾一看,顿时心急如焚:“小樊,别打开,求求你,别打开。”
  樊深微笑着看他,但眼里却没有丁点儿热度。
  他手指微动,拨好密码之后,轻松解开了这个小箱子。
  哗啦一声,其中的图画像漫天雪花一般,散落了一地。
  樊深微微垂眸,终于看清了萧禾的心。
  他以为他喜欢的是他的母亲。
  但其实……不是。
  樊深随手捏起一张画纸,轻声问道:“这才是艾尔吧。”
  萧禾的脸色已经白的像霜雪一般。
  “原来你喜欢男人……”樊深拿起了一张两人相叠的画,讽刺地笑道,“难怪你喝醉了会那么诱人,难怪你会发生那么动听的声音,那怪……你会那样痴缠着我。”
  萧禾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心脏几乎被冻住了,那天晚上,他们果然发生了什么……
  樊深靠近他,嘴角含笑,但眼底却是一片阴霾。
  “与其这样想着,想到睡不着,不如找我吧?”樊深贴着他耳朵,用恶魔般的声音残忍低语着,“让我来满足你。”
  第35章 chapter 35
  萧禾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惧,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无论如何都没法将他和自己养大的孩子重合到一起。
  他的小樊很乖,他的小樊很懂事,他的小樊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萧禾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是失眠过度而产生了幻觉,还是这一切都真实发生了。
  樊深捏住了他的下巴,蛮横地吻上了他。
  这个吻连一点儿温柔都没有,全是露骨的掠夺和侵占欲,恨不得将其拆之入骨,恨不得将其吞之入腹。
  萧禾品尝到了血腥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樊深的,但这味道苦涩,同时蔓延着浓浓的绝望,化不开,晕不散,像冬日阴沉的夜幕,看不到一丝亮光,只有彻骨的冰寒冷凝。
  萧禾张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这没用,他发不出声音,只是给了他一个入侵的机会。
  他亲着他,席卷着他,缠的他生疼,纠的他发苦,可是这一点儿都不够,这点疼痛根本及不到他心底痛苦的万分之一。
  他舍不得伤害他,舍不得让他疼,更舍不得让他伤心。
  但是,他这样待他,他用整颗心去爱他,他又给了他什么?
  樊深吻着他,品尝着自己梦想中的滋味,可整个胸腔里整个眸子中,都是一团又一团的黑雾。
  看不到前路,找不到尽头,所以,他已经没有了忍的价值。
  如论他做了什么,萧禾都不会知道。
  无论他承受了什么,萧禾都不会在意。
  因为他的心中没有他,他至爱的人,心中全是另外一个人。
  这种无妄占满了他的心脏,所以樊深,放下一切了。
  假如隐忍和退让,也换不到你一丁点儿心意,那又何必自我折磨?
  反正你不喜欢我,反正我注定得不到你的心,但占有你这个人总可以吧。
  无法让你为我微笑,无法让你为我开心,那么,让你哭泣,可以吧。
  在我怀中哭泣,在我身下哭泣,为了我,而哭泣。
  这样……你也是全身心的想着我了。
  樊深眸色渐深,湛蓝如晴空的眸子黑的像夜的海洋一般,但他淡薄的唇边却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
  孩子气的,满足的,像是得到了一切的笑。
  樊深忽然变得很温柔,他掰开萧禾的唇,触碰着他的上颚,他知道他最受不了这样,只要不断地触碰,他的萧禾就会情动,就会颤抖,就会发出难以压抑的呻吟声。
  身体是骗不了人的,樊深引着他,暧昧地低语:“你看,你还是想要我的。”
  “别急。”樊深刺激着他,给予他愉快,“你想要,我给你,我可以满足你,只有我能满足你。”
  萧禾浑身颤抖,紧闭着双眼,但声音却在努力维持着镇定:“停下来吧,小樊,停下来,好不好,爸求你,求你……不……”
  他因为剧痛而猛地睁大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
  樊深微笑着,含住了他的唇:“停?怎么停?真是残忍,这个时候还说这样的话。爸?谁是我爸?你?你不是!”话音落,他更加用力。
  无法想象的疼苦在脑中爆开,萧禾整个人都懵住了,胸腔里的心脏在这一瞬间似乎也停止跳动了。
  他最怕的还是发生了,所有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无能为力,萧禾头一次认识到,自己是这么的没用。
  樊深得偿所愿,虽然是以这种方式,但他还是心满意足。
  不能拥有最完美的,但好在他拥有了。
  怎么都得不到那颗心,但好在他这个人,他的身体,都属于他了。
  从今往后,他的萧禾就是他的了。
  他可以日日看着他,可以夜夜拥着他,可以不必忍,可以不需等,可以不再忐忑,更不用紧张。
  能这样得到他,樊深不后悔。
  萧禾度过了最无法想象的一段时间。
  他本就不爱出屋,而这下却是彻底出不了屋子了。
  樊深白日出门,回来后就会不断地向他索求。
  年轻人的精力似乎是无穷无尽的,他可以一整晚都拥着他,可以一整夜都抱着他,可以不休不眠地占有着他。
  萧禾从一开始的震惊无措,到拼命抗拒,再到最后的彻底麻木。
  无力施为,无法反抗,而萧禾还没法离开。
  他不想回到现实中,不想把现状告诉秦肃,因为他不想被人耻笑。
  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他要负责。
  毕竟这孩子是他一手养到大的,小樊起初是一张白纸,会变成什么样,都是后来人的养育。
  萧禾弄不清这是从哪儿开始错的,但是他知道,他有错。
  浓浓的愧疚和彷徨之下还有一丁点儿无法磨灭的希冀。
  萧禾总希望,生活会变回去。
  他总希望着,樊深还会变成他认识的那个小樊。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他倾注了这么多,也彻底把他困在了这里,他能走出来,可是却没法从中走出。
  浑浑噩噩的日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萧禾不再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