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婆子道:“我便是不给,想要的,叫你房里的大丫头翠娥来。她来了,我才给呢。”
  青儿实在没法子,只得回去跟翠娥说这事。翠娥一听眼睛瞪成了个铜铃,跺脚骂道:“都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成人了,不要脸的老货!”骂罢又听青儿说了顾萱丫鬟欺辱她的事,更是气往上钻,又把“该死的贱蹄子”、“不得好死”此类的话拿出来骂了一通。
  这话一骂,又被屋里的顾荧和鲍静雯听了去。原两人就在等冰,左等右等不来,却听得翠娥一阵骂。鲍静雯听翠娥话越骂越粗,拧了拧眉心,看着顾荧道:“怎么回事儿?你房里的丫头都这般没教养的?丢的可是你的脸。”
  顾荧脸上有些挂不住,忙地起身出来,训斥翠娥道:“雯姐姐在,混骂什么呢?没的污了人的耳朵!”又见青儿在旁边,便问:“叫你去拿的冰呢?怎么空手回来了?吃了回来的?”
  青儿怕得很,只得小声说:“奴才不敢,只是厨房的妈妈们不给,叫翠娥姐姐过去拿,才给。”
  “没用的东西!”这话是鲍静雯说的,跨过门槛就照着青儿劈头盖脸一通训,说什么“这么点事都做不成,还拿什么月钱?”、“人家不给你便不要了?叫你回来你就回来?”、“我要是你,也没脸回来,还回来做什么?”、“你要是这点事都做不成,合该自己离了这里,不该叫人看着生厌。”
  鲍静雯自觉自己本事大,这辈子最见不得那些个蠢人!连跑腿这种差事都做不成的,就更看不下去了。不说出来罢,心里又不痛快,便吧啦吧啦把青儿狠说了一通,把要不来的冰的罪责都怪到了她身上,最后又对顾荧说:“撵了罢!要这样的人做什么?什么事都不能,白吃你房里的月钱么?”
  顾荧向来又是极听鲍静雯话的,听了鲍静雯的一番话,应道:“雯姐姐别动怒了,晚上便跟太太说撵了她。”又对翠娥说:“你赶紧往厨房去,把冰拿了来,我和雯姐姐等着吃呢。”
  翠娥应声去了,鲍静雯又斥青儿:“还不快走,杵着做什么?没的叫人看了生气。”说罢便和顾荧回了房里。青儿整个人呆得很,简直像被雷劈了一记。半晌缓过神,也不敢找人哭诉,往自己住着的耳房去了。
  那边翠娥顺利从厨房要来了冰,鲍静雯又一阵絮叨,只说不怪旁人,就怪青儿那丫头没用。顾荧仍旧应着,叫她吃冰。不过一个低等丫鬟,说撵就撵了,说发卖就发卖了,哪里值得动气?
  两人在屋里吃着冰,又揭过青儿这事不说,鲍静雯果觉心里静了不少。吃罢冰,又与顾荧坐着说话。两人在一起,多半时候都是鲍静雯在说话,顾荧在听。盖因鲍静雯大顾荧三岁,顾荧又是常在内院不出去的,便是鲍静雯编了许多假话,她也听不出来,只当真的。
  鲍静雯正说到兴起处时,忽听得外头有丫头见鬼一般尖叫了一声。她把眉心一皱,不悦看向顾荧道:“都怎么调-教的下人,就没个叫人省心的?”
  这话刚说罢,又有翠娥极没礼数地撞进屋,慌张道:“姑娘,出事了!”
  ☆、第四十八章
  顾荧在鲍静雯面前丢了脸,又见得自己最得力的丫鬟翠娥也是这般无礼,当场就有些气恼,瞪向翠娥道:“不知道我和雯姐姐在说话么?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儿?再有下一回,必是要罚你的!”
  翠娥吞了吞气,稳了声音道:“姑娘,确有事,青儿……青儿……她吊死了!”
  顾荧瞬间惊住了,一时也没想到什么话来说,只听得鲍静雯说:“我道多大的事呢,不就吊死个丫鬟么?她做事不利,咱们还不能说她两句了?就是说要撵她出去,那也是该的。吊死了也好,省得我们发落她了。”
  本来顾荧还惊得心房空了一下,毕竟身边儿没出过这样出人命的事情。但见鲍静雯这般冷静自持,又怕被她这个雯姐姐小看了说没出息,只好暗压了压心里的些微惊慌,看向翠娥道:“就是说,死了就死了,叫人拖出去埋了就是,别污了咱们的地方。再瞧瞧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在府上,赏些银子,这事儿就算了了。”
  翠娥本来还被死人的事情吓得半死,见面前两位小主子都这般淡定,突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只好应下,又下去找房里的婆子处理掉青儿的尸首。她一出房门,鲍静雯就操着大姐大的范儿教育起顾荧如何治下人的事情。顾荧觉得十分受用,认真听着,还不住点头,自往心里记了。
  那边儿翠娥想来想去,先去找了张妈妈,告诉她顾荧房里死了个丫头,要她带几个婆子赶紧处理了。那张妈妈听说死人了,哪有不问缘由处理尸首的,便把发生了什么给问了仔细。听罢,她眼珠子直转,最后看向翠娥道:“这么说,是厨房的把那丫头逼死的?”
  “可不是么?”翠娥叹了口气,“不过是两碗绿豆冰沙的事情,竟就逼死了一条人命。那丫头也是个死心眼,听姑娘和雯姑娘说要撵了她,就自己先去吊死了,连个情都不会求。”
  张妈妈拉了翠娥的手,想了半天道:“那丫头的尸首也不急着处理,既是厨房的把她逼死的,给她脸子看,为难她,那就是为难咱们三房的。这回死了个青儿不打紧,咱们若是闷不吭声忍了,往后不知还要受什么气,又要死多少个丫头呢。”
  翠娥一听张妈妈这话十分有理,才刚被鲍静雯和顾荧引着什么都往青儿身上怪,倒忘了这一层。既是有理,作为三房一员,翠娥没有不关心的,便问:“妈妈,那咱们要怎么样呢?”
  “叫姑娘往大奶奶处告状去。”张妈妈附到翠娥耳边小声道。
  翠娥听罢,看着张妈妈摇了一下头,“姑娘跟雯姑娘在一处呢,都听雯姑娘的,连咱们的半句话都听不进去。”
  张妈妈小叹了口气,又小声道:“就雯姑娘那样儿的,迟早把咱们姑娘教蠢了。这事儿也不能叫那雯姑娘掺合,迟早坏事。把她支走,我和李妈妈一起找姑娘说去。这个闷亏,万不能吃。”
  也没要翠娥想法子使,鲍静雯在顾荧处存在感找足了,说了许多“人生大道理”已经去了。于是翠娥让张妈妈和顾荧的奶娘李妈妈上场,找了顾荧一通教唆。顾荧一听,确是十分有道理,也道是自己被她的雯姐姐引得没去想这个。这会儿既想起来了,哭着往莫绮烟处告状,那就看她演技了。
  换上一副委屈兮兮的表情,又生憋出许多眼泪,眼里装满了恐怖和害怕,顾荧就这么奔去莫绮烟的院子里就找“大嫂子”,要大嫂子为她做主。等梅香引了,只带着张妈妈、李妈妈和翠娥扑到莫绮烟面前。
  莫绮烟一看这三妹妹直接扑脚踏上抱了她的腿,慌得忙拉她起来,扯帕子问:“好妹妹,怎么的了?有什么事要嫂子做的,说便是。”
  顾荧接了帕子擦了下眼角,抽抽搭搭道:“大嫂子,我知道我是个没爹的,在家里时常叫人瞧不起。四妹妹那样的人儿,瞧不起我也就罢了,她是长房嫡女,爹娘哥嫂都有本事,连老太太也把她当成眼珠子,我认!怎么又轮到那些下人给我脸子看,处处排挤我呢!”
  莫绮烟一听顾荧在家里处境艰难,心头就生出心疼来,扶她往炕上坐了,看着她问:“什么下人?你说与我,我必发落了那起子不长眼的!看谁还敢兴风作浪!”本来就想抓一些人的错处整治一番了,终于出那往枪口上撞的了。
  那边儿顾荧被莫绮烟安慰的只是掉眼泪,这边儿张妈妈就开口了,说:“姑娘是惊着了,怕一时说不清,不如我替姑娘跟大奶奶说。”
  “快说!”莫绮烟往炕上坐了,盯着张妈妈。
  张妈妈道:“今儿雯姑娘来找咱们姑娘说话,嫌天儿热,心里燥得慌,就叫房里的小丫鬟去厨房要些绿豆冰沙来吃。小丫鬟往厨房去了,哪知厨房的不给,还给了小丫头一通臊。又有五姑娘的丫鬟去要冰,拿了许多,也要给小丫头难看,便是拿了冰不吃,竟直接砸到了地上,白白浪费一碗,也不给我们。雯姑娘等冰又等得心急,见小丫头没要回来,就数落了两句。那小丫头本就受了辱,再被一数落,就一根白绫吊死在了梁上。”说了许多,对鲍静雯和顾荧要撵青儿出去的事,只字不提。
  听到丫头吊死了,莫绮烟心里一动,微惊确认:“死了?”
  “可不是么?”张妈妈继续道:“还叫咱们姑娘撞见了,可不是把咱们姑娘吓得半死么,这才来奶奶这里才诉苦的。且不说那小丫头没犯什么错,就是真犯错了,也不至叫人给这般脸子看被这般为难,不至死啊!一条人命哪,大奶奶!”
  一碗冰逼死了一条人命,在莫绮烟看来是十分荒唐且可恶的。她人心善,便是对这些下人,那也是心存善念。活生生的一个人被一碗冰逼死了,她怎么能忍?拍了桌子,拧死了眉,只叫梅香去把厨房赵家的找来,顺便把顾萱房里去拿冰的那个丫鬟也找来。
  赵家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青儿去厨房拿冰那会儿她人不在。还是在被叫去莫绮烟房里的路上,听厨房里的其他婆子说了午后的事情。听完便拧死了眉,想着难道就因为其他婆子为难了三房里的丫头,所以被告了状了?却不知那被为难的小丫头便已经吊死了。
  到了莫绮烟房里,被告知来龙去脉,自己当即也懵了。一碗冰逼死了一个丫头,这……太荒唐了吧?做丫鬟的又不是做小姐的,哪有脸皮这么薄,被为难为难被主子数落两句,就把自己吊死了的?
  赵家的觉得略有些蹊跷,疑声道:“奶奶,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误会?”
  莫绮烟还没说话,顾萱房里的丫鬟也被叫了过来。午后那会儿在厨房里还是嚣张得不得了的样子,这会儿已经乖得跟小猫一样了,见气氛不对也害怕,只战战兢兢缩着身子先给莫绮烟请了安。
  莫绮烟瞧了她两眼,开口问:“是不是你故意把一碗冰砸在了荧姑娘房里丫头青儿的面前?”
  那事儿做得确实十分不厚道,这丫鬟也害怕了起来,但见莫绮烟又问出来了,也只能咬牙应了:“是,大奶奶。”
  “图的什么?!”莫绮烟一掌拍在炕桌上,怒问。
  这丫鬟被吓得一哆嗦,图的什么?不过想耍一时架子,想欺负欺负人罢了。看着别人丢脸倒霉,自己心里可畅快呢,还觉得自己十分了不起。这会儿被掐住了理儿,倒不敢说话了。
  见她缩着身子不出声儿,莫绮烟越发怒起来,开口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府上一个个下人要都像你这样儿,那还有规矩没有?萱儿与荧儿本是亲姐妹,你欺辱你主子亲姐姐的丫鬟,瞎了你的狗眼!把人逼死了,你现在拿命来偿么?!”
  “大奶奶,我错了。”这丫鬟再不敢站着,也不敢分辩什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吓得眼泪都下来了,只是磕头。
  莫绮烟压了压气,见这丫头供认不讳,又把目光转向赵家的,“你还觉得其中有什么误会没有?”
  赵家的不说话,也往地上一跪。她身后的婆子也不敢站着,跟着就跪了下来,头上一层细细的汗。从来没瞧过莫绮烟发过火,这从来温柔待人不发火的人,发起火比那常要发火的,还吓人百倍。
  “青儿去厨房要冰不给的,是哪一个?”莫绮烟扫了几个婆子一眼。
  听得这话,赵家的右后方的婆子稍闭了一下眼,脑门上汗意更重了些,然后便跪着往前挪了两下,俯身磕头道:“求大奶奶饶老奴这一回,再不敢了!”
  “你再说不敢,还是要罚的!”莫绮烟冷着声音道,说罢又看向张妈妈,问她:“张妈妈你说,这事儿要怎么处置。”
  张妈妈恭敬地往前上了上,“大奶奶,原是一条人命的事情,不能轻饶了。即便是不要一命抵一命的,也该重罚。管事的撤了管事之职,不管事的,撤到各处上夜去,不该留在厨房,得了清闲,才生出这些恶心思来。她们的心思,都是对着咱们整个三房呢,可不是对着哪一个丫头。再有,这些个人带坏了风气,让多少人学着一起欺辱不如自己的下人呢!”
  “荧儿觉得呢?”莫绮烟听罢又问顾荧,眼睛里的目光柔柔的。
  顾荧吸了吸鼻子,仍旧沉浸在惊恐中的样子,小声道:“我觉得妈妈说得甚是有理。”
  莫绮烟伸手拉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温笑着道:“三妹妹别怕,有我给你做主,这家里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嗯。”顾荧点了点头,“谢谢嫂子。”
  安慰罢顾荧,莫绮烟松开她的手,便把惩罚判了下去——赵家的撤厨房管事一职、闹事的婆子撵出厨房,发落上夜去、而顾萱房里的那丫鬟,踢出去,到外头园子里,听一些管园子的婆子使唤,做做杂活粗活。自然,月钱要罚,板子也是要吃的。
  “大奶奶,那厨房管事一职……”张妈妈惦记着这个,这也是她想把事情闹大的最主要原因。眼见着计谋得逞,莫绮烟已经把赵家的撤了职,她怎么能放过这个美差呢?
  莫绮烟瞧了瞧她,想了一下道:“妈妈在咱们府上也有些时日了,实在辛苦。不知妈妈可愿意……担了此职……”
  “愿意愿意。”没等莫绮烟说完,张妈妈就急不可耐地应了声,生怕莫绮烟说着说着就后悔了。到了嘴边的肥鸭子,怎么都不能放飞了。
  事至此,处理了大半,莫绮烟松了口气,又叫张妈妈再累些,安排人把死掉的青儿葬了。再不济的,也不能尸横他处不是?别说葬个丫鬟,这会儿就是叫她办个小丧事都是愿意的,张妈妈满口应了,忙下去处理此事。
  等青儿的事情处理好了,便收拾东西直接往厨房那边儿去了。李妈妈瞧着她十分威风,也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张妈妈往长案旁边儿的长凳上坐了,还翘起一条腿儿来,狠清了两下嗓子道:“以后啊,这儿就是我的了!凡事听我的,知道吗?!”
  其他婆子十分殷勤,过来应了,又奉承了许多话,直说得张妈妈要飘起来。又说庆祝她上任,今晚好酒好菜,大伙儿热闹一番。张妈妈十分高兴,当即就应了,说:“好好操办,今晚咱们痛痛快快的。”
  赵家的管事时常是抠抠搜搜死板的,十分死心眼,为主不为己。一个月中,让她们快活一下的次数有限。人见着张妈妈这般豪爽,也是开心,忙就忙活了起来。忙活完主子们的晚饭,再忙活自己的,自是十分快活。
  李妈妈也高兴,跟着说了许多张妈妈的好,还偷偷问了张妈妈:“我瞧着奇怪,大奶奶怎么就把这好差事给你了?”那赵家的,明明就没犯什么大错,顶多就能治个管人不严的罪,不该撤职的。
  张妈妈得意,暗在李妈妈面前用拇指搓了搓食指和中指。李妈妈明白这是使了银子的意思,只压低了声音道:“往哪里使去了?”
  “还能谁?大奶奶身边儿最亲近的人……”张妈妈虽得意,也是把声音压得低低。这事儿不是好事,说起来叫别人知道了,传到高老太太、蒋氏耳朵里,也有麻烦。
  李妈妈会意,“梅香姑娘?”
  张妈妈慢点了两下头,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第四十九章
  自打傍晚莫绮烟破天荒头一次发火并打罚发落了厨房几个婆子和顾萱房里的一个丫鬟,家里许多下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原不知道家里那位软性儿的大奶奶也会发火,更没想到罚起人来这么不含糊。
  自然,又有许多人私下为赵家的鸣起不平,道赵家的是个难得的踏实忠仆,不耍阴招搜刮厨房油水,事事妥当,比那张妈妈好了不知多少倍。只说不该得这么重的惩罚,若是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那往后下人间的怨气可多呢,那谁还做那卖命的忠仆去?这样的主子,不值忠了。吃力了还不讨好,谁个都不傻。即便有那傻的,几回下来也被逼精了。
  作为赵家的亲闺女雪棋也颇有不满,自己亲娘一没犯错,二没包庇手下的人,分内的事也一向做得很好,难挑出错来,凭什么被撤职了?若不是莫绮烟是顾长生的亲嫂子,她必是要骂的——不识人的傻货!
  心里有气,是以做事也多有不稳重。顾长生瞧她端茶倒水弄得杯盘四响,不似平时的样子,便瞧了她两眼道:“你跟谁置气呢?”
  雪棋把茶壶盖盖上,压了压情绪道:“没有的事,好好的我能跟谁置气来。是我手笨了,姑娘担待些。”
  顾长生见她说完话端了杯盘要走,忙一把拉住她,唤丝琴来:“把这些东西端下去洗了,再泡壶新茶来。”等丝琴接了雪棋手中的杯盘去了,顾长生又看向她说:“说罢,不说今晚不准你睡觉!”
  丝琴气鼓了一阵,最后才吸气说了自己亲娘被撤职的事,又说:“连厨房也不让呆了,我娘在厨房辛苦半辈子,是太太亲自挑选的人。大奶奶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娘撤了,我为我娘不服!”
  “什么时候的事?”顾长生放下手里的书,看着雪棋。她一直在自己的房里,没人跟她说,她也不知道。便是高老太太和蒋氏,若不特意问人,同样也不会知道,两人也蒙在鼓里呢。往常莫绮烟有点事就会跟蒋氏说,得了话才做行动,这一次确是真自个儿做的主。
  见顾长生细问,雪棋又气呼呼十分情绪化地把傍晚莫绮烟发怒罚人的事情说了,说罢又看着顾长生道:“大奶奶怎么这样儿?”
  “我知道了,你少说两句罢。大嫂再不对,你也不能说。我瞧着这事十分蹊跷,怕是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呢。”顾长生安慰了雪棋两句,叫她别太着急了,耐心往下看。雪棋心里仍旧不忿,但看顾长生这般,自己也不好说什么,自忙自己的去了。
  看出这事十分蹊跷的,自然不止顾长生一个,还有便是后知后觉知道了自己房里发生了这么大事的阴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仔细后,阴氏就气得牙痒痒,拉了顾荧问:“平日里教你多少东西,你记住了几件?!”
  “又怎么呢?”顾荧不明白阴氏为何发这么大火,明明就是自己赢了,她们三房得了脸面得了好处——她娘气什么,还真个参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