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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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的考试结束,到晚自习下课,梁从星憋不住了。
  易桢一下午没理她。
  虽然,也有没怎么碰面的原因在。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易桢在生气。
  一边朝他位子走,一边在心里想。
  他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考试没考好怪在她身上,那也太不讲道理了。
  想着想着,已经穿过人群走到他那边。
  只看一眼,她就愣住了。
  他不在位置上。
  这个人,在闹什么别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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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场。
  天色漆黑,远处路灯光线昏黄。四周的梧桐树只剩阴影,在夜风里哗哗作响。
  一阵脚步声过后,易桢跑到终点,微弯下腰,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静了一会儿,他随手擦掉额角的汗,站直起来,慢慢朝前走。
  第二节课的铃已经响了。
  然而他没回去的意思。
  心理学上说,人的原生家庭对其一生影响最大。按这个理论,他应该会成长为冷血的凶手或者变。态。
  生父很早过世,继父吸。毒。家。暴,闹出过不小的新闻。母亲是业内比较出名的导演,几年前因此险些丢掉事业。
  他的童年至少年,缺乏爱护跟关心,实在谈不上美好。
  小学的时候,他不听课,也不跟人交流,性格一天比一天阴郁冷漠。
  班主任终于请易碧盈到学校,说:“你这孩子看人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很吓人。”
  还建议带去看心理医生。
  易碧盈很生气,直接在办公室跟老师吵了一架。
  放学后摸着他的头,说妈妈不信老师的,你只是性格内向了一点。等忙过这段时间,妈妈以后永远回来陪你。所以你要听话。
  他答应了。
  后来他知道那段时间,易碧盈事业上初露头角,却第一次发现丈夫吸。毒,有媒体盯住了,准备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他庆幸自己当时按照她说的,真的开始学着表现正常,没给她添乱。
  再后来,易碧盈出名了,更没时间陪他。不过,他那时已经升了初中,本来就不需要母亲时刻陪伴。
  他成为了人人艳羡的样子。
  学习优异,品正行端。
  青春期没给他带来更多的躁动,反而将他整个人洗刷得更为平静谦和。
  直到今天。
  陌生而鲜明的情绪破土出来。一下子打碎自制力。
  呼吸逐渐恢复平静,易桢往教学楼走,抬头望见今晚的夜空。
  暗蓝色的天幕,一干二净。隐约有柔和的月光洒落。
  “梁从星。”他轻轻叫着她的名字。含着无数低哑和缱绻。
  那是他所有陌生情绪的来源。
  他梦到过她。
  初见的模样,女孩子的红唇,白皙修长的腿。
  梦里那只打火机,不断被打响。发出清脆的声音,火苗在烈日下跳跃。
  轻而易举勾起他占。有。欲。
  一身是汗地醒过来。
  漠然几秒,起身收拾床铺。
  室友在旁边调侃打趣,他低垂着眼睫,慢慢冷静下来。
  他见过同龄男生暗恋别人的样子。
  一米八的彪形大汉,坐在椅子上,看着女生的小兔子发卡,一脸腼腆的傻笑。
  他也清楚得知道自己跟别人不同。
  他的喜欢,直接略过了心跳失速,手足无措的阶段。
  占。有。欲强过一切。
  这种情绪,让他无所适从。
  本来以为有时间慢慢消化。
  直到今天看到她跟别的男生靠在走廊。
  她穿着白色的校服,短裙下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单脚松松踩在栏杆底部。
  她偏头跟那个人说话,褪去伪装的表情,笑得自然明媚。
  初次尝到嫉妒的滋味。
  像被那只打火机点燃了一样。火焰缭烧得满胸腔都是。
  第16章 乖乖
  寝室浴室,易桢穿好校服。
  光线很暗,镜子里的人只有个大致的轮廓。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滑进幽暗里。
  周遭充满凉气。
  他仔细地盯了自己一会儿。
  扣扣子的手指顿住。突然觉得很陌生。
  出门的时候看了眼表,第二节晚自习快要下课。
  易桢锁上门,下楼,然后安定自如地回班。
  路上没碰到老师。
  不过即使碰到,也没关系。没人会怀疑他会逃晚自习。
  在位置上坐下。
  他的视线还是习惯先落在某处一两秒,然后收回来。
  写了几个字,他放下笔。
  下课以后,要跟她道歉。
  没想到,却是梁从星先跑来找他。
  她就像是怕慢一秒钟,他就会消失一样,下课铃一响,就迅速转过身,离开位置过来。
  班里人多声音乱,易桢站起来,想跟她出去说话。
  梁从星却以为他又要避着她,连忙几步跨过去,把一张纸塞进他手里。
  “这是什么?”他不解地展开。
  是一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中间画了个捧着纸笔的财神爷,财神爷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字。
  一鸣惊人、独占鳌头、名列前茅、旗开得胜……
  “鳌”字还是写错的。
  梁从星有点不好意思:“是考神。”
  有人路过,她侧身让开,易桢示意她跟在自己后面,往后门走。
  一边看着手里的纸。
  考神?
  对了,中间那个人手里捧的不是金元宝,而是纸笔。仔细看,纸上还用红笔写了一百分。
  他唇角忍不住上扬:“给我的?”
  梁从星这会儿没敢抬头,只点了两下:“你不是生我气嘛。”
  易桢喉结滚了一下。
  她看出他生气?那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成绩太差,给你加的油有。毒。”梁从星小声问。
  易桢:“……”
  这什么跟什么。
  他轻掐了下眉心:“…不是。”
  “那给我辅导浪费了很多时间吗?”
  “不是。”
  “那……”
  梁从星实在想不出来了,靠着柱子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