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宋言谨似乎看出问题了,抬手在顾临深的眼前晃了晃,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宋言谨咬了咬嘴唇:“是不是又看不到了?”
  顾临深维持着笑意,似乎一点点都不在乎:“别担心,又不是第一次这样。”
  他这样说,可是宋言谨好难过。小小的心酸让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妈带着宝宝去洗澡,等会就回来。我看不见的事,暂时不要告诉长辈。”顾临深掐准了时间叮嘱着宋言谨。
  宋言谨哽咽了两声,点了点头:“嗯。”
  顾临深一抬手,微抚她的脸,她脸颊上都是眼泪。他笑她:“哭什么?”
  “我没有哭。”宋言谨不肯承认。
  “临深,快看看你儿子,哎呦,长的和你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宋敏小心的抱着刚洗干净的孩子,一脸喜悦的对顾临深说道。
  宋敏抱着孩子送到顾临深面前,笑道:“你快看看,大胖小子!”
  顾临深笑着,眼睛朝着宋敏说话的方向瞥了瞥。
  宋言谨生了,一家人都开心的不得了。刚刚孩子去洗澡,杨振华还特意拿出手机录了视频和拍照。这会儿,急于找人分享,忙打开手机,递至顾临深面前让他看:“你看看,这小家伙精着呢。”
  顾临深应付着两个长辈,帅气的脸上始终维持着笑意。宋言谨躺在床上,看着这样的顾临深心酸至极。
  “妈,我饿了。”宋言谨红着眼眶打断正在滔滔不绝的宋敏。
  宋敏抱着孩子朝着宋言谨看过来:“饿了?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不过知道饿了是好事,我现在就回去给你准备。”宋敏说着,恋恋不舍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看了又看才将孩子放到了床边。
  宋敏和杨振华不舍的离开病房,站在一旁看着的刘封也起身告别:“那我也先走了,不打扰嫂子休息,明天再过来看看你和小家伙。”
  “好,今天谢谢你。”宋言谨看着刘封,感谢出声。
  顾临深微动,扶着床边站了起来,对宋言谨道:“我送送他。”
  刘封和顾临深出了病房,刘封不急着走,靠在墙壁上问顾临深:“这是怎么回事?顾大少,你是真的看不到了?还是和我开玩笑?”
  顾临深脸上挂着淡笑,不像是开玩笑的痕迹,可也找不到消极的情绪:“我会用这种事和你开玩笑?”
  他这么一句,刘封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皱了眉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件事言责编知道吗?”
  “她知道。”顾临深依靠在墙壁上,薄唇的笑意还未消减:“至于打算怎么办,现在还没有想好。这两个月暂时不会想,我想多陪陪言谨和孩子。”
  刘封点了点头,顾临深不沉重,他心里的担心减少许多。他伸出拳头,朝着顾临深的肩头锤了一拳,笑道:“还是要恭喜你做爸爸。”
  “谢谢。”顾临深嘴角弧度上扬,这的确是值得开心的事。
  刘封没有再说话,顾临深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但这会儿刘封不说话不太像刘封:“最近你有些变化。”
  “那肯定的,男人都是要成长,有点变化很正常。”这次,刘封没有极力否认。因为他自己的变化,他自己都感觉到了。
  顾临深不对他这种态度做评价,只是说了一句:“希望你的变化是好的,送你一句话。”
  “什么?”
  “想要什么尽力争取,不要给自己留有遗憾。”顾临深拍了拍刘封的肩头,笑道:“这话听着虽俗气,但是真理。”
  就像宋言谨当初要离开,如果他没有尽力挽留,那他们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幸福,甚至可能抱憾一辈子。
  刘封垂首苦笑,反问了一句:“如果她的心里没有我怎么办?”
  顾临深听到刘封的话便知道他面对的是情感问题,收回自己的手,笑出声:“你觉得言责编一开始的心里就有我?”
  刘封一震,抬头看着顾临深。他似懂非懂,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心情,但却可以确定,他没有之前那般消极。
  送走刘封,顾临深回到病房一直陪着宋言谨和孩子。
  直到晚上,宋言谨还一直在盯着顾临深的眼睛看。察觉到气氛的安静,顾临深扬眉问她:“在看什么?”
  宋言谨咬了咬红唇,眼睛里带着探究的看着顾临深:“顾大少还是看不到我吗?到现在还是看不到吗?”
  宋言谨每天关注着顾临深的眼睛,她也知道了规律。按理说,顾临深要是看不见,最多也只维持两个小时,可她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近十个小时,他怎么还没有恢复。
  顾临深的大手朝前摸了摸,盖在她的手背上:“这些问题,你现在不用担心,你要担心的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当初,他去医院做检查时,医生就说过,他的眼睛最多能维持两个月暂时失明。结果维持了近三个月,这次看不见,他就隐隐猜到,他可能要彻底失明。算是完全做足了心里准备,这对顾临深来说并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
  “我担心你。”宋言谨抓紧顾临深的手,一刻也不肯从他身上移开眼睛。
  顾临深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哄着她:“看,我还是能准确知道你在什么位置,有什么好担心?”
  宋言谨摇着头,她知道这是不一样的。他还未看过他们的孩子,要是就这么看不到了,那顾大少该多遗憾。
  “我……”
  “好了,你该休息了。”顾临深听到宋言谨还欲说什么,止住了她的话,手在被褥上摩挲了一番,替她盖上了被子。
  宋言谨的手拉住顾临深的手:“顾大少,你会走吗?”
  她莫名的担心顾临深会像当初她一样想要离开,那种感觉,她这辈子都不像承受第二次。
  顾临深轻笑,弯腰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不会。等你醒来后,我还在你身旁。”
  宋言谨脸上的紧张微松,她看着顾临深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天,她没有闭过眼,又是痛,又是毫无知觉,这一天里,她太累了。
  顾临深坐在她的身侧,听着她平顺的呼吸,才小心挪开她的手,放轻脚步走至阳台前,他的眼睛朝夜空看了看。
  “今晚没有星星。”顾临深淡笑自嘲了一句。
  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东西都是无星的夜幕。
  他在那儿没有站多久便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啼哭声,他顺着声音走了回去。宋言谨已经抱起孩子,刚晋为人母,被打扰了睡眠,她还能精神的哄着孩子。
  宋言谨的指尖抚着孩子小小的一张脸,她忍不住弯了弯眉眼。都说刚生下来的孩子皱巴巴都是丑的,可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总觉得怎么看都是很好看。
  “有了这个小家伙,想睡一个好觉也不行。”顾临深的手摩挲着她的肩头坐了下来,明明是责怪的语气,可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欢喜。
  宋言谨抬头看着顾临深,她拉着他的大手小心的抚摸着孩子的五官:“你感觉一下他,他真的长得漂亮。”
  男孩子能用漂亮这个词?顾临深挑了眉头,却也没有纠正宋言谨。
  “有这样的爸爸,孩子当然好看。”顾临深的指尖极其小心的抚着那只有一点点的小娃娃。
  宋言谨撇了撇嘴:“自恋。”
  顾临深收回手后,吃饱的小家伙微微睁了眼,有些不适应,又赶紧闭了起来。可只那一下,宋言谨眼睛不由一亮。
  “他刚刚睁眼了。”宋言谨很惊奇的告诉顾临深,现在宝宝的一举一动在她的眼睛里都是件神奇的事,她脸上的笑意加大:“很像你。”
  宝宝的眼睛是真的很像顾临深,很有神。
  顾临深收紧自己的掌心,幽深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像我好,以后要是真的看不见,让他替我多看看你。”
  宋言谨抱着孩子的手一僵,她仰头看着顾临深,定定的告诉他:“顾大少一定会好,你还要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
  在这一点,宋言谨无比坚持,她时刻提醒着他,他们都要相信这一点。
  “会的。”顾临深垂着藏着笑意的眼眸,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静谧的夜晚,两个人围着孩子说了许多话。
  第四天一早,刚下飞机的顾默娴便风风火火赶到了医院。见到孩子那一刹那,把顾默娴激动的差点语无伦次,甚至差点哭出来。
  “我当奶奶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当不了奶奶。”顾默娴轻轻的抱着小家伙,一张嘴咧着笑意,高兴的差点咧到耳后去。
  宋言谨脸上挂着无奈笑意看着顾默娴,又朝着身侧的顾临深看了看。
  “不容易,都说男人三十而立。临深成家立业,我也满足了,就算死也瞑目。”顾默娴咬牙说着,什么话都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
  顾临深有些头痛的抚了抚眉心,冲顾默娴无奈一笑:“您当奶奶不是好事?怎么又扯到死?”
  顾默娴自知失言,忙点头附和顾临深的话:“对对,我这嘴。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正说着话,每天来给宋言谨看病的医生进来,宋言谨下意识的有些害怕。
  每次医生压着她的腹部帮她把污血压出来时,她都痛的满头是汗,看到这医生,她就会下意识的有些想要逃避。
  “顾太太,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您不用担心。”医生准备着用具,似乎已经习惯准妈妈见到她害怕的模样。
  顾临深站在宋言谨的身侧,听到宋言谨倒吸冷气的声音。他第一次庆幸自己是看不见,不然,他估计会心疼的终止医生。
  宋言谨痛着,可又觉得一切都值得。属于他们的小生命已经来到这个世上,一点点痛不算什么,想着这一点,她似乎不觉得有那么痛。
  刘思纯下班后,疲惫的依靠在门边,掏出钥匙开着门。自己的门没打开,旁边的门却忽然打开了。刘思纯下意识的抬头朝旁边看去,只见刘封依靠在门边看着她。
  刘思纯一惊,睁着的大眼睛似乎在问他怎么在这儿!
  “我搬来这边住。”刘封扬了扬手中的钥匙。
  刘封忽然住到了她的旁边,她想不误会都难。不过,她已经没有精力在和刘封耗了,开了门便进去。
  “你做什么?”刘思纯反身关门,还未关上,刘封抬起脚阻止她关门。
  刘封收回自己穿着软拖鞋的脚,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镇重其事的看着她:“刘思纯,从今天起,我要正式追求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刘思纯冷哼了一声,她不觉得刘封说的这话是有多真心,她完全把他的行为理解为抽风,他又不是第一次这样。
  ‘乓’的一声,刘思纯关了门,多给他一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可刘封看着那扇门却露出了笑意,这次,他认定了。他等着刘思纯,只要刘思纯一天没有结婚,他就一天不放手。除非他完全没有机会,而现在,现成的机会放在面前,他为什么不用?
  “刘小妞,你等着吧。”刘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着那扇门许久才转身进了自己的公寓。
  宋言谨这几天还未从医院出来,宋敏每天在家给宋言谨熬补汤。
  一大早,杨振华领着老王进来,刚进屋,扬声对宋敏说道:“之欣,我在菜市场买了一只乌鸡,你等会给小谨炖上送过去。”
  “怎么又买?不是昨天刚喝过乌鸡汤?”宋敏从厨房里出来,见老王手里拎着乌鸡,不由责怪的看着杨振华。
  “小谨昨天不是说很喜欢?喜欢就多吃点,家里又不缺这种东西。”杨振华慈爱的笑着,他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宋言谨喜欢什么,便想把什么都给她吃。
  宋敏嗔怪的看了一眼杨振华,有些无奈:“现在这些产妇的饮食都是合理搭配,我问过医生,人家医生说要营养均衡,昨天吃过的尽量避开。”
  “哦,这些我倒是不懂。”杨振华听着,点了点头,又对身后的老王说道:“那你先放进厨房,明天再做。”
  老王点头,将乌鸡放了进去便弯腰出去。
  今天的汤宋敏已经熬好,她盛了一勺子递到杨振华面前;“帮我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杨振华弯腰喝了一口,随后夸赞的冲宋敏点了点头:“很好喝,小谨应该会喜欢。”
  听到杨振华这样说,宋敏露出笑意,又自己喝了一口气,询问杨振华:“我把汤装起来就去看小谨,你去吗?”
  “当然去。”杨振华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感叹:“都说小孩子有魔力,之前不明白这句话。现在算是明白了,你说那个小家伙才几天?怎么这么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