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嗯。”
  “有些事情还是得当面说会比较说得清楚一点,所以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不麻烦。”鹤京淡淡一笑,给赵康卓斟茶。
  青年斟茶的动作十分优美,动作儒雅,像是浸淫此道多年的资深茶客,赵康卓眼神中带了些欣赏,“赵老师,请用茶。”
  “谢谢啊。”赵康卓端起茶杯,嗅了下茶香才抿了一口,这茶是特地给鹤京准备的,他知道鹤京爱好品茶才把这包珍藏已久的黄山毛峰拿了出来,倒是投人以桃。
  若在以前的话,赵康卓是绝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讨好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可现今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而鹤京,的确有值得他讨好的资本。
  没有一个演员能像鹤京这样,在没有一部主演的电影问世之时就能够收获那么多的人气,还有那么多的大腕名人替他撑腰,其中还有那个被称为娱乐圈之神的邵世青。
  想到这里,赵康卓眼角的笑痕堆积起来,他眯了眯眼给鹤京具体讲解了一下下场明星选秀赛的流程跟关键。
  等讲完之后,一壶茶喝了小半,香气缭绕不去,熏得人有些陶陶然。
  桌子上正放着娱乐报纸,头版头条正是何维跟江照海那张照片,鹤京犹豫了下问道:“何维还好吗?”
  赵康卓脸色沉了沉,说:“也就那样了,如果这次比试淘汰了的话,他恐怕是没有什么出路了。希望那不会是他最后一首歌。”
  鹤京点点头:“我会尽力的。”
  赵康卓一愣,解释说:“小鹤,我不是那个意思。唉……”
  “他跟江照海的这件事情,何维是怎么说的?”鹤京问。
  “他没什么说法,就连给大众的解释都没有。”赵康卓讽刺一笑,“难不成要说干爹?”
  鹤京忽然说:“我相信何维。”
  赵康卓疑惑地看着鹤京。
  鹤京:“何维是个桀骜不驯的人,就像鸟类异样总是昂起头鸣叫,也爱惜自己的羽毛。这样的一个人不会为了名利而出卖自己。”
  “可人总会被社会逼着改变。”
  “也许吧……”鹤京温和一笑,“至少现在的他不会。”
  会客角的一墙之隔外就是洗手间,何维刚止住的泪水却因为鹤京这番话而再次流淌下来。
  他捂住嘴,蹲了下来,身体蜷缩成一团,为了他曾经的傲慢而深深的自责与忏悔着。
  ***
  鹤京刚回到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来自何维的。
  他没想到何维会打电话给他,也不知道何维是怎么弄到了他的手机号码,只是在接起的瞬间听到对方明显带着哭后的沙哑嗓音时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何维带给他的感受一直不怎么正面,大部分时间都像个刺猬一样针锋相对,哪怕现在何维需要自己的帮助,鹤京也并不认为何维会为此而拉低姿态,像下位者那样低声下气地同他讲话。
  “鹤京。”何维声音打着颤,压得低低的,“我想跟赵老师坦白我跟江照海之间的关系。”
  “嗯。”鹤京口头上淡淡地应了,心里头却有点迷茫,何维这是在跟他商量,怎么还用跟他商量……
  “我不该欺骗赵老师。”
  “嗯。”
  “我应该早就告诉他的。他对我那么好,是我狼心狗肺。”
  “嗯。”
  “鹤京。”何维的哭腔变严重了,用明显压抑着哭泣的声音说,“我没想到你居然是最相信我的那个人。”
  鹤京仍是不解,他一边听着何维抱怨,一边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谢谢你。”何维说完后咬紧了下唇,吸溜了一下鼻涕。
  鹤京看到娱乐新闻时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说你跟江照海的事情?”
  “嗯。”何维抹了把眼泪。
  鹤京哭笑不得:“我不是早就知道你跟江照海之间的关系了么?”
  话虽如此,可鹤京今天说的那番话让何维心里头很有触动,他反问鹤京:“如果换成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人?”
  “随便哪个老板,你会认为我是在出卖身体吗?”
  “不会。”
  “对,不会。”何维神经病一样地笑了起来,“你说的很对,我是个桀骜不驯的人。”
  往日的阴霾一扫而光,何维觉着哪怕是事情曝光,哪怕是他输了明星选秀比赛,他也终究是何维,那个高昂着头站在顶端的何维。
  挂掉鹤京的电话后,何维又打电话给了何禾。
  何禾被送到国外疗养,在鹤京教导的针灸之法之下身体很快就养得七七八八了,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他正在享用一顿丰盛的食补晚餐,一边咀嚼着口感极佳的红薯,一边说:“哥,怎么了?”
  “何禾,你有没有时间回国一趟?”
  “随时都有时间!随时听候差遣!”
  被何禾逗笑,何维看了下日历跟他约了个时间,何禾听说了国内的八卦,因为鹤京他对国内娱乐圈关注得紧呢,自然之道何维的事情,可从这个电话看来,何维心情不错啊,不像是被八卦缠身的人,他斟酌了下语言,颤颤巍巍地问道:“哥,你怎么了?还好吧?”
  “没事。”
  “呃,那个你跟爸的事情?”
  “就是要你来解决这个事情。”
  “啊,好……”
  何维淡淡一笑,随手拨弄了一下手里头的吉他,丝弦颤动的清扬乐声让他心情很好,“何禾,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崇拜鹤京了,他的确是个值得崇拜的人物。”
  ☆、第67章 病发
  到录音室练习歌曲的时候,鹤京正看到何维跟赵康卓两人有说有笑的,何维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又恢复成从前自然卓傲的样子,而赵康卓的苦恼也淡去不少,仔细地叮嘱何维要注意的东西。
  何维专心地听着,把赵康卓吩咐他的东西都一一记了下来。
  录音节目的过程中,何维的歌声又变回了以前的水平,两人第一次合唱的时候就把在场的人迷得陶醉不已。
  这首《绝地逢生》的编曲完美地贴合了两人的声线,旋律悠扬,高低起伏明显,歌词是请了圈内大手操刀,前前后后改了将近二十来遍,整首歌感情跌宕起伏,低谷时忧郁沉重,高.潮时激情澎湃,即便是重复演唱的歌词部分也能以同样的效力再次带给人同样的震撼。
  戴着耳机负责调音的工作人员听完一首歌,对玻璃墙后的两人竖起了大拇指,一旁没听到的人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那人憋了许久,一脸夸张地点点头:“大神开口跪系列。”
  节目录制时间定在下周三下午两点,他们还有五天左右的练习时间。
  傍晚散场,来接何维的人是何禾。
  何禾见到鹤京的时候笑得越发灿烂,粘过去咧着嘴笑道:“鹤京~”
  鹤京冲他点点头:“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何禾面色红润,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稍微胖了一点,两颊的肉凸出来一点,人也显得精神多了。
  他笑了笑,挤出酒窝来,对鹤京说:“一起跟我们吃个饭去吧?”
  “不了。”鹤京摆摆手,“我还要赶回摄影基地拍戏。”
  “好可惜。”何禾一脸惋惜地说,“我哥还想请你吃饭呢,那改天吧,你也要注意身体。”
  “嗯,好。”鹤京应了一声,跟来接他的顾书一起往外走,路过何维的时候,何维暗示他停下来,鹤京疑惑地看着何维。
  何维又说了一遍:“谢谢你。”
  “没事。”看样子,何维已经跟赵康卓坦白了自己的情况,赵康卓也并不像介意的样子。
  何维的事情算是有点柳暗花明的迹象。
  其实对何维来说,这次的八卦事件会因为没有后续填充而被时间慢慢冲淡,虽然对星途来说不是没有影响,但影响对他来说并不算重要,最重要的是何维自己的心态。现在看来,他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把握到了自己应该站立的位置。
  两人正要出晨光音乐大楼就见赵康卓匆匆忙忙地从楼上跑下来,一头是汗,见到鹤京的时候忙问道:“鹤京,接下来有事吗?可以陪我去趟医院吗?”
  赵康卓脸色苍白,语气很匆忙,鹤京回头看了一眼顾书,说:“帮我联系一下苏导。”
  顾书应道:“哎。”
  鹤京跟在赵康卓身后上了赵康卓的宾利,司机发动汽车开在路上,市区中心路段很堵,赵康卓看着移动速度堪比蜗牛的车流,忍不住催促司机:“老王,再开快点。”
  司机很无奈地说:“赵先生,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
  “哎,真是……我都要急死了。”赵康卓坐立不安地揉捏着手,一会儿换一个姿势,脚掌不停地敲击着地面,频率越来越快。
  鹤京则安静地坐在旁边,见到赵康卓这幅样子之后问道:“赵先生,请问怎么了?”
  “小祥住院了。”赵康卓沉重地叹了口气,“医生说他本来就只能活到三十岁,小祥今年三十一岁,随时可能会……”他顿了下,给鹤京解释,“你还不知道小祥得了什么病吧?内脏功能统一衰竭,也就是说身体内的器官没有几个是功能正常的。”
  “我听赵先生说过。”
  “你跟小祥见过面?”
  鹤京:“嗯,赵天祥先生曾经为了赵天恒先生的事情来找过我。”
  “为了小恒?”赵康卓一脸疑惑,看了几眼鹤京后就扭过头不说话,心里琢磨着,如果赵天恒是动真格的恐怕配不上鹤京这样的人,那个孩子心太野太浮,断然不会是鹤京喜欢的类型,只是鹤京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太优秀了,如果真能成为他们赵家的人的话也真是祖上积累下来的福气。
  心里头虽然有遗憾,但是感情方面的事情他一个上一辈的人根本就无法干涉,只是叹了口气,转了话题:“鹤京,我想麻烦你也帮忙看一下小祥的病。”
  鹤京点头答应下来:“嗯,只要赵老师不嫌弃我才疏学浅。”
  “哪里的话。”赵康卓先前有次腰椎受损,看了几个中医,越推拿越不舒服,鹤京瞧出他的病状之后给他施了几针,没几天就不痛了,开出来调养的药方也让一些老中医啧啧称赞,鹤京虽然年轻,但有比很多老中医还要独到精妙的中医手法。
  赵天祥的病从西医的角度治不好,中医也只能调养,看过国内外的很多医生,都拿不出一套有效的治疗方案,只能用药物吊着赵天祥的命。赵康卓不盼着鹤京能够治好赵天祥,只盼着鹤京能够用药也好用针灸也好,缓解一下赵天祥的痛苦,让这个可怜的孩子能够再多活几年,再多陪伴一下他跟赵天恒。
  路上堵得让人心慌,期间赵天恒还打了个电话询问赵康卓的情况,赵康卓没办法,只能舍了车跟鹤京两人坐地铁。
  倒了两条线的地铁之后好不容易赶到医院,赵天祥还在急诊室里面没有出来,手术室上高燃的红灯像是火焰一样烧灼着赵康卓的心。
  赵天恒靠在墙上,双手环胸低垂着头看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走廊里的灯光晃着他的身影,在地面上拉长出一个影子。
  “天恒。”赵康卓迎过去,一边掏出手帕擦汗,一边问道,“怎么样了?”
  “李阿姨说二哥原本在家里看书,忽然就晕倒了,还好发现得及时,几乎是第一时间送到医院的。”赵天恒很着急,说话的语气也快了点,他瞟了一眼手术灯,恨不得替赵天祥受罪,一拳砸在墙面上,赵天恒咬牙道,“老天爷怎么就这么看不上我们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