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节
  屈仪变了脸色,左右张望。
  廖姬站在那里,想起之前自己鼻子受伤,哪怕苏己这样和她明明确确有过仇怨的,都没有在那个时候,上门看她的笑话。许姜竟然过来讥笑她。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占着一个正妻的位置,就真的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吗?若论出身,她丝毫不输于她,论资历,她已经在夫主身边伺候了将近二十年。元配尚且都不会对侧室们耀武扬威,许姜哪里来的底气这么做?
  廖姬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她现在不想和苏己作对了。苏己有天命眷顾,她已经吃了一次大亏,再也不想来第二次。
  但是许姜,如何才能让自己放过她。
  许姜把她的颜面丢在地上踩,总有一日,她定要许姜百倍偿还!
  屈眳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半夏坐在床边。现在天已经热了,外面的虫蟊不管白日夜晚都鸣叫,他在外面,就看到不少奴隶在捕捉虫蟊。
  半夏穿着夏衣,手里持着羽扇,床上躺着孩子。
  现在早已经到了用冰块的时候,但害怕孩子体弱受寒,半夏令人不许用那些东西,热的厉害了,就自己拿扇子消暑。
  她也不让侍女伺候,觉得人跪在那里那么久,再让扇扇子有些不人道。而且半夏总觉得,孩子都是妈妈心疼,旁人再关心,也有限。
  半夏手里举着白羽扇,轻轻的给孩子扇风。自己额头上却结了一层汗珠。
  “怎么不让旁人来?”屈眳望见,大步走过来,看清楚她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顿时眉目间阴鸷了起来,他看向两边的侍女,“她们是干甚么用的?”
  侍女们吓得立刻就伏在地上了。
  半夏看见,立刻拿扇子在他手背轻轻敲了敲,“孩子我自己看着放心。”
  屈眳听后,无奈的叹气,结果半夏手里的羽扇差点敲在他的嘴上,“别时不时叹气,有甚么事值得你叹气的。”
  “半夏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被人伺候。”
  “人太多了,不觉得麻烦么?何况自己动动手也好。”半夏说着,招呼他过来。屈眳见状,径直在她身旁坐下。
  半夏把今天屈襄抱着儿子不放,又逗哭小孩子的给说了。她满脸无奈,“现在左尹真的越来越和孩子相似了。”
  对着她儿子,怎么都不愿意撒手。可是要说照顾,她可真的没看出屈襄有任何照顾婴儿的本事,放在他手里时间长一会,她就神经紧绷,不敢放松半刻。
  屈眳听后也是好阵无语,过了好会,半夏没听到他声音,回头奇怪看他两眼,屈眳这才道,“父亲……之前从来没有这么过。”他说完,叹息了下,“可能是老了吧。”
  “你父亲哪里老了。”半夏再看看,见着孩子睡的很是香甜,让侍女们照看,自己拉着屈眳出去。
  “父亲是真老了。”屈眳把外头的长衣解下来。
  外面烈日当空,阳光白花花的照的人心里害怕,他在那下面走了一遭。现在内外都已经湿透了。
  半夏帮他把衣服解下来,就见着内里的细麻衣都已经湿透了,黏在肌肤上,布料半透明,显露出下面身躯的形状还有肌肤的颜色。
  饶是经常见到的,他这么层层包着,欲说还羞,别有一番风情。
  半夏没给他全脱了,留下内袍,解开发冠,把他脸都擦干净。
  屈眳从半夏手里把巾帕接过来,将脸上的汗珠擦干净,“父亲以前可没见过对哪个弟弟好过。就算是我,做的不好,轻则训斥重则鞭笞。后来廖姬产子,父亲自觉年纪大了,应该不会再有子,才对阿弟百般疼爱。”
  “人老则慈。父亲是真老了。”
  半夏笑,“你也不怕这话被左尹听见,又生你气?”
  屈眳手臂灵活的从她腰侧穿过去,臂弯收紧,她就被搂到他面前。半夏惊呼一声,两手都贴在他身上。手下是坚硬壮实的躯体,她嗓子眼都在发干,“你干甚么?”
  她声音发软,听着在训斥,可仔细辨别,就轻易的听出她的娇柔。
  屈眳鼻子里轻轻嗤笑,他直接抱起她,往床上一坐,把她放到自己的腿上。
  床很矮,离地不过一只手掌的高度,半夏都被迫比他高了几个脑袋。
  屈眳一只胳膊在她腰上,另一只手直接在她柔软的地方。五指一握,酥软如云,一只手掌可尽数掌控。
  他一边作乱,一边贴近她的耳边,言含调笑,“你刚才看我的样子,我都看见了,你说我干甚么?”
  半夏哼了两声,知道被他看破了,她反客为主,手往下一握。要害在手,原本耍流氓的顿时也僵直了身子。不敢再轻易胡来了。
  这上面,他能占一时的上风,但很快就会被她扫落下来。
  要说他有什么比自己强的,那就是体力好,她反正骑他不了多少时间,他就要反扑过来。
  过了好会,屈眳侧躺在她身边,“我和父亲都要跟随国君出征了。”
  半夏浑身懒洋洋的,肌肤上泛着一层汗水,瞬时她浑身上下僵硬起来,“你和左尹都要去?”
  屈眳点头。
  “我要去么?”
  屈眳有些哭笑不得,“国君没下令,何况带上你也不方便。”
  半夏嗤了一声,她翻了个身,直接滚到他怀里,原本天热,嫌弃他体温贴在肌肤上太烫人,现在也顾不得热了,直接和他肌肤相触。
  “不管,我要去。”
  屈眳颇为无奈,“我不能带着你……”
  半夏一下从他的怀里抬头起来,目光灼灼。适用于那些平常女子身上的,一概对她不适用。何况他怀里的这个真不是平常女子。
  “以前左尹打仗的时候,我也在的。”半夏很不服气,“还有,国君打仗的时候我也在的。”
  屈眳点点头,“但是现在我们有孩子了。和以前不一样。”
  半夏原本怒气汹汹,屈眳那话一出,她顿时气势全无,直接骨碌一下躺倒在他身旁。没了半点力气。
  是啊,有了孩子,就和一样不一样了。
  “何况你生产之后才百日,我实在不能放心你就这么长途跋涉的跟在军中。”屈眳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抱住她的肩头,低头柔声劝慰,“女子身体柔弱,尤其生产之后,尤其如此。更要小心养护。半夏也不想我上了沙场,还放心不下你吧。”
  “我就在你身边,有甚么放心不放心的。”半夏说着,还是忍不住把脑袋往他怀中挤了挤。他的体热不留半点,全部袭在她身上,在这炎热的夏日里,她的身上的汗水不但没有随着激情的褪去而消散,反而一层一层又逼上来。
  “就是你在我身边,所以我才担心。”屈眳吻了吻她的额头,她的心思他都知道。若是以前,他也一定把她带在身边。只是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
  “你舍得我们的孩子?”
  “他还离不开母亲呢。”
  半夏知道他说的对,她不是一个人了,不仅仅是她自己,而且还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她自己可以跑出去,随心所欲,但有了孩子之后,她就不能这样了。
  只是,知道归知道,“我还是舍不得你。”
  半夏头都埋在他的怀里,过了许久,终于闷闷的开口。她闻着他身上的汗水,恨不得把他给捆起来,就留在她身边。
  “我也是。”屈眳失笑,他抱紧她,“我也舍不得你。”
  半夏得知屈眳和屈襄要一块上沙场之后,不和之前一样,盯着屈襄抱孩子。屈襄不知半夏为何态度转变的那么快,但还是很高兴的抱着孙儿逗弄了好几日。
  对于出征,不管是屈襄还是屈眳,都是驾轻就熟,宫邸上下熟练的为父子两人准备战甲等物。
  屈襄在关心征战之余,满心只剩下长孙,他从郑国商人手里买下一块上好的璞玉,璞玉是从昆仑开采而来,传说那地方,只有周天子去过,盛产美玉,比之前从南荒那边运过来的玉质还要更上乘一些。
  “这些都是给他的。”屈襄令人把稍微雕琢过的玉给半夏还有屈眳看。他自己手里抱着孩子。
  半夏看了一眼已经外面包裹的石头杂质已经剥离的玉块,见着通体剔透洁白,不由得和屈眳对视了一眼。
  “这……也太破费了吧?”半夏犹豫了下。
  屈襄不乐意了,“祖父给长孙的,又有甚么要紧?”说着,他低头哄孙子,“你说,对吧。祖父给你的,你收着就是了。”
  孩子今日没有抱在襁褓里,而是穿着小衣裳,或许是见屈襄的次数多了,见着他也不怕,被抱久了也不挣扎,两只乌黑的眼睛瞅着屈襄,咧开没牙的嘴笑。
  屈襄低头看着孙儿笑,整颗心几乎都融了下来。
  “看,孩子都高兴,苏己也不要推辞了。”
  半夏赶紧收下。
  然而让人把玉收下的下刻,她就见到小子颤巍巍的伸手,小手一抓一抓的,要去够屈襄的胡须。
  屈襄有一把好胡须,平常爱护的很。半夏见着自家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伸手去抓,正要吼。谁知他早已经伸出手去,在屈眳和半夏惊恐的目光中,嫩生生的手指一握,就抓住屈襄的胡须。
  不过孩子只有那么大,力气根本没有多大,他手往下拉,就掉下来了,胡须依然岿然不动。
  顿时一时间寂静无声。
  屈眳的身子微微起来,做好了只要屈襄发怒,他就从父亲的手里把儿子抢过来的准备。
  谁知屈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笑呵呵的看怀里的孙儿,“你还想动祖父呢?”
  “父……”
  屈眳话语还没说出来,就听到屈襄道,“等你再大点,祖父就给你玩。”
  屈眳把没有出口的字眼给吞了下去,和半夏面面相觑。
  屈襄疼爱孙儿之情,情真意切。他们作为父母,都没能挑出个什么来。
  到了出发的那日。半夏看着屈眳穿戴整齐,他穿着甲衣手持戈戟的时候,在烛火下越发英俊帅气。
  半夏看他穿着甲衣整齐,仔细擦拭铜剑。铜剑锋利,被他擦拭的在烛火下发亮。
  现在天色很早,甚至都没有天亮。半夏披着罩衣过来,屈眳听到她的足音,把剑回鞘,“不多睡会?”
  “你就要出发了,我怎么能安然入睡。”半夏走过来,屈眳视线垂下,见着隐藏在裙摆里双足,一把把她抱过来,手掌握住她的脚掌。果然,脚掌上是凉的。
  他拿自己的手掌给她暖脚,“那也该穿足袜。清晨露重,要是受凉就不好了。”
  “可是……”半夏望着他,“我怕来不及看你了。”
  “我想记住这刻的你。然后一直等你回来。”
  第121章 质问
  屈眳握住她的脚掌,掌心上的粗糙和热度,摩挲在掌心的肌肤上。
  他抬头望向半夏,半夏就坐在那里。她正好也看他,两眼里泛着细碎的光芒。
  过了好会,他松开她的脚,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屈眳的喉咙紧了紧,踌躇半晌,终于开口道。她的心意他明白,她并不是要他挣多少功劳回来,只要他人平安无事就行。
  最简单的愿望,令他心底暖流涌动。
  “嗯。”半夏听他许诺,两眼瞬间又亮了起来。
  君子重诺,他既然这么说了,哪怕是用尽一切办法,也会做到。半夏展开手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过她才把他给抱在怀里,就听到她低呼一声。
  半夏从他脖子那里抬头起来,满脸不好意思,“你浑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硌的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