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屈眳不但没起来,反而在她的耳边调笑,“你夹着我了。”
  半夏浑身僵硬,而后他开始动作,由慢到快,撞碎了声音,魂魄都飞了。最后因为有人来而生出的羞耻,在他的厮磨里,丝毫不存。
  屈襄回来之后,就有竖仆前去告知屈眳。不过屈眳是等了好会才从屋子里出来。他出来的时候显然心情越发好了,换了衣裳,梳洗一番之后才施施然离开。
  半夏想要和他一块去,奈何完事之后,腰酸腿软,声不成调的。这样子往屈襄面前一坐,恐怕就要被看出端倪。
  屈眳令侍女好好伺候她,他看着半夏躺在床上,竟然是觉得莫大的满足。
  “好好睡会,我待会就来。”说完,他就出去了。
  屈眳到屈襄那里的时候,正好赶上屈襄换衣完毕。
  屈襄让侍女把身上的袍服换了,他低头在铜盆里盥手。
  见到屈眳来了,屈襄抬起双手,水滴顺着他的手往下落。屈眳看着屈襄的那双手,那双手曾经是他羡慕的,强大有力,既可以持起刀笔掌控朝政律法,也可持起戈戟。不过现在他不羡慕了,因为他已经和父亲一样了。
  屈襄接过侍女呈来的布巾,“你来可是为了苏己?”
  屈眳挑挑眉头,眼里都露出了万千柔情。
  “父亲知道了?”
  “我一回来,家老就和我说了。”屈襄说着,将布巾丢给侍女,他抬手,捧着各类铜器的侍女出去了。
  侍女们出去之后,室内徒然安静下来,就剩下父子两人。
  屈襄站在那里,他回头看屈眳,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年轻男子比之前越发成熟了。原本还有几分稚气,现在已经没有了。
  “我回来的时候,听家老说过了。”
  “既然父亲已经知道了。”屈眳嘴角似乎勾了一下,抱拳对他躬身下来,“还请父亲成全。”
  “……”屈襄回首过来。
  “你知道你在说甚么?我们卿族娶妻,虽然没有诸侯那么多规矩,必须要娶妻于外,但也必须门户相当。”
  “父亲之意?”
  “……”屈襄回头过去,“苏己不够。”
  “我打算在郢都里给你娶妻。工尹之女,我记得今年十三,也快要及笄了。”
  “父亲既然觉得苏己身份不够,为何当初,父亲相中了苏己呢?”
  屈眳话语直接,屈襄面颊上的肉抽动了两下。
  “我说不行,便是不行。郢都里有那么多的贵女,哪个都可以,唯独苏己不行。”
  “即使苏己有身了也是一样?”
  屈襄毫不犹豫的点头,“没错。苏己若是产子,可以把孩子抱过来,由专人抚养,绝对不亏待他。但是苏己,不能嫁入屈氏。”
  “父亲是打算娶工尹之女?”
  屈襄颔首。
  屈眳突然觉得很可笑,不过并没有多大的失望。原本他不过也是突然起意,并没有给予全部的希望。
  “父亲不用忙臣的娶妻之事了。”
  “放肆。娶妻乃是大事,父母在,自然是交给父母来决定,哪里有男子私自决定的道理。”屈襄是蛮不讲理到底了。
  屈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也不想和父亲争执下去,就算说的再多,也没有多少用。
  他只是和屈襄告辞,而后直接退出去。
  家老过了好会过来,“主君,这……”
  “不能如他的意,这么任性妄为,以后他还得了。”屈襄说着,心里涌出一股厌烦,拂袖而去。
  早就预料到的事,真的发生的时候,屈眳心底只有一片平静,至于父亲想要给他娶别家之女,他心里丝毫都不紧张。
  若是以前,只能由父亲说了算,但是现在,父亲说了,他也就那么一听而已。
  转过一个拐角,直接回到他居所里。父子两人的对话,十分简短,说完之后,他就回来了。
  半夏还睡着,屈眳看到她睡着了,让侍女们退下,自己过去。
  她睡颜宁静,只是眼睫时不时轻轻颤动两下。和雨天里,沾了雨水的蝶翼一样。
  屈眳盯着她看了好会,忍不住也躺在她的身边。不一会儿,也跟着她一道睡过去。
  半夏休憩的时间不长,只有半个时辰,就醒过来了。她白日里再怎么累都不会睡的很久,她睁开眼,就见着屈眳躺在旁边,她没有防备,吓了一小跳。她翻坐起来弄出的动静,把屈眳也吵醒了。
  “你醒了?”屈眳睁开眼,他坐起身来,盘腿坐好。
  “你之前不是和左尹说话去了么,就回来了?”
  屈眳点头,“话已经说完了,就回来了。”
  半夏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过了下她迟疑道,“是左尹不愿意吧?”
  屈眳没打算把结果直接告诉她,只是等她问起的时候,迂回说两句,然后好好抚慰她一番。谁知半夏早已经猜中了。
  半夏看到屈眳看她的怪异眼神,不由得叹口气,她也盘腿坐起来,“你当我为何跑过来追你,就是因为这个。向左尹说谎又有甚么必要,左尹见多识广,甚么没有见识过,怎么可能因为我有身了,就点头答应你娶我?”
  说着,她伸出纤纤指头,手指在他的额头轻轻戳了下。
  男子头颅金贵,除去每日整理发冠之外,不可轻易触碰。不过她就喜欢摸他的脸,吻他。屈眳不仅没有觉得半点被冒犯,反而很受用。他喜欢这种肌肤相亲的感觉,也只有她才能这么亲密的亲吻和抚弄他。
  只要她这么做,心里再多的烦心事也没有了。
  “难怪你这么急冲冲找我。”屈眳笑了笑。
  半夏看他脸颊边落下来一缕头发,伸手就给他捞上去,“不然我这么跑过来,是专门和你做那事的么?”
  说完,她自己愣住,都由不得脸上一红。
  屈眳盯着她坏笑,半夏恼了,伸手在他头顶上轻拍一下,“不许笑!”
  “为何?”
  “因为……”半夏一时半会说不上来,她通红了脸,“反正就是不许笑!”
  原本是过来劝他的,结果稀里糊涂的被他美色所迷,也就算了,还一同压在书案乱来。以后屈眳还能好好用那张漆案吗?
  屈眳笑了,他笑的挺畅快,伸手把她拉来,让她坐在他怀里,“父亲不答应。看来只能慢慢来了。”
  “本来就是。”半夏被他两只手圈在怀里,转身过来,指头戳着他,“左尹是甚么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轻易松口?”
  “你呀,想的太简单了。”半夏说着,反手抱住他的脖子,见着屈眳的脸,觉得还是要好好的安抚他,在他面庞上亲了一下。
  “我还是怕你虚耗青春。毕竟女子最好的时日也只有那么长,若是都拿来等我了,那对你也太不好。”屈眳脸颊微微扬起,轻轻蹭着她的掌心。
  半夏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她嘴角忍不住上扬,“好了,我知道了。”
  屈眳享受够她的抚弄之后,一头埋入她的怀中。半夏熟门熟路的将他抱住,“那我也非你不嫁?”
  话是带笑说的,但仔细听来,没有半点说笑的样子。
  屈眳呼吸一顿,他两条手臂紧紧抱过来,把她的腰紧紧抱住,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半夏在宫邸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屈襄,既然人都来了,也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怨,屈襄留半夏下来用了一顿晏食。
  只是用膳之中,他状若无意提起想要给屈眳娶妻。
  半夏露出些许惊讶,看了屈眳一眼,屈眳也看她一眼,飞快的带着些许俏皮眨眼。
  “那的确是好事。”半夏笑道。
  她这反应和屈襄意料之中的相差太远,女子听到心爱男子将要娶妻,而且所娶之人不是自己,几乎都是阴郁不已,甚至不少人郁郁而终。
  她倒是不像自己原先想的那样。
  晏食用完,半夏就趁着夜禁没有开始,匆匆回去了。
  屈眳想要亲自送她,却被屈襄用眼神制止住。因为有屈襄阻拦,屈眳和半夏之间,眼神反而越发的柔情款款。
  半夏对屈襄微微屈膝,而后盈盈秋波往屈眳送去。
  她原本就能很好的拿捏住自己的眼神,柔情爱慕,却又不失端庄。压制着的风情,比全数展露出来的,更加勾人。
  她盈盈而去,屈眳一直到完全看不到她的背影了,才收回目光,他回首一看,见着屈襄也盯着半夏离去的方向。
  他顿时沉默下来。
  父子两人比较之前多了许多生分,屈襄离开之后,家老过来叨叨絮絮的和屈眳说话,“少主好久都没有回来了,主君其实也很挂念少主,只是主君的脾气,少主又不是不知道。”
  屈眳站在那里没动,他想起以前的巴姬,他看向家老,“父亲看上去似乎有些寂寞。”
  “当然,主君年纪大了,少主也该多多回来才是。”说着,家老看看左右,“最近主君对小君子很是疼爱,经常抱在膝上。少主这……”
  家老不忍心看着自己看大的少主,最后竟然输给一个幼儿。
  屈眳听后,笑了笑,看着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两手拢袖,笑了两声,回头去了。
  家老那些话,他也只是听听,父亲喜欢幼弟,那就让他去喜欢。他早就过了弄些小儿娇态讨父亲喜欢的年纪。
  反正父亲还不算是老的特别厉害,总归还会有别的儿子。
  他何必着急?
  屈眳看了一眼浓黑的夜色,笑了笑。
  屈襄的确在给屈眳选妻了,郑姬齐姜身份足够,但是离得太远,远嫁过来的新妇是压不住夫婿的,也根本管不住。自己都如无根之萍,又怎能去管夫婿。
  最好还是在郢都内选一家。妻族就在郢都内,屈眳就算是想要无视正妻胡来,也要斟酌一二。
  谁知屈襄还没给屈眳选出一个正妻,他自己反而惹得了风流债。
  屈眳拢袖看着年岁比自己还小的少女,抬起袖子站在庭院里哭哭啼啼。少女半长的身量,头上还梳着未嫁的发髻,只是发髻上崭新的玉笄,还表明她才成人不久。
  屈眳站在木廊下,听着少女如同夜莺一样的啼哭,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家臣,家臣满脸尴尬,却还不得不解释,“主君有一次去许大夫家饮酒,饮酒多了之后召人伺候,谁知……是许大夫之女。”
  男欢女爱,如同饮水用食,再也正常不过。只不过一般都是露水情缘,一夜之后,男女就各自散去。像这般找上门来的,实在罕见。
  儿子听父亲的风流韵事,未免太过尴尬,屈眳也只是听家臣说了那么一句,就再也没有让家臣说下去了。
  许姜站在那里,两眼红彤彤的。屈眳也不好上前,不过不管是何人过去劝说,许姜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虽然已经及笄,可是还满脸的稚气未脱。
  “主君还没有回来,女子先回去,等到主君回来,再做商议?”有个家臣硬着头皮上去劝说许姜回去。
  许姜一来便是站在门口,这宫邸们门前来往的都是卿大夫之家,一下就被人看了去,一众人慌慌忙忙把她请进来,生怕她再做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