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时候还早呢……”嬷嬷的眼神却是不敢落在那上头:“主子着什么急?”
  “我怕我看不到那一日了。”赵良娣神色淡淡,将唇瓣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地擦掉:“死之前不看到陆静好从太子妃之位上下来,本宫死也死不瞑目。”
  “主子别说这样的话。”
  嬷嬷的手却有些抖,却是跟着叹了口气:“元承徽这孩子也有五个多月了,次次去广阳宫中请安,喝了那么多避子的药进去,怎么就是没个反应?”
  玉笙呼吸一瞬,前方,赵良娣却是猛然转过头。
  绣花鞋踩在雪地中,传来一道嘎吱的声响,低沉的声音喊道:“谁在那儿?”
  第164章 物归原主 早晚有一日会物归原主
  赵良娣匆匆走到门后,却只瞧见雪地里那两串脚印。
  梅林之中,玉笙拉着三七几乎是拼命的往外跑。刚她听见的话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至今想起来依旧是让人心中震惊。
  两人直到跑出老远,玉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主子。”三七弯腰站在她身侧,低头狠狠地喘了几口,抬起头的时候一张脸上忍不住的惊慌:“赵……赵良娣说的……”
  玉笙面上一片煞白。
  东宫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子嗣,难怪太子妃从未担心过,感情是她一早就在茶水里面下了药?她自己没有孩子,也不准旁人生。
  那殿下呢?玉笙下垂着的手有些收紧,元承徽怀孕,殿下半分都不惊喜,东宫这么多年没有子嗣,殿下也从未过问过一句。
  太子妃的事殿下知不知道?还是说,殿下知道却是一直默许着的。
  她每日里也喝那个茶,虽不喜欢,比旁人喝的少些,但多多少少都是要入口的。想到什么,玉笙没忍住,一张脸全都白了。
  “主子……”
  三七瞧了心疼,主子这入东宫才一年,虽然没想过这么早生孩子。但……自己想不想生是一回事,生不生得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主子您别担心,你每日喝得也不多,待会回去的时候沈太医过来瞧瞧。”
  玉笙点了点头,头顶梅花树下的雪渣子落入她的颈脖之中,没入领口里很快就融化了。冰冷的雪水拉回她一点思绪,玉笙强迫自己清醒一些。
  “如今只能这样了。”
  走一步,算一步。
  玉笙脑子里闪过每日里给太子妃请安时的模样。都一年了,她一直以为太子妃温柔如水,端庄贤惠。
  这样的人却是在每日的请安茶中掺了药。
  就算是知道,这东宫上下没一个简单的,玉笙却还是被这两幅面孔吓得活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前方的戏班子还在唱着,这个天哪怕是出了太阳可依旧还是让人心生寒颤。玉笙强打起精神,走进去之后转了一圈。
  没有瞧见赵良娣的身影。
  她心中这才算是舒了口气,可同时也知道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糊弄过去的,毕竟赵良娣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
  前方有些热闹,玉笙走过去坐下便立即捧起茶盏。
  刚喝上一口,坐在她身侧的元承徽便开口了:“玉良媛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回来的时候脸色都白了。”
  元承徽坐在椅子上抬手抚着肚子,一张脸上带着满是得意的笑。
  她坐在椅子上无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玉笙瞧。恨不得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时不时的多嘴开口刺上一句。
  这样心中才算是畅快。
  她这样猖狂,若是之前玉笙只怕是早就开怼了。可……想到赵良娣的话,她没忍住眼神落在了那稍微隆起来的肚子上。
  元承徽这肚子里的孩子,只怕只是赵良娣与太子妃互斗的砝码。
  这个孩子终究还是生不下来的,想到这,玉笙咬着牙,对元承徽的冷嘲热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刚去更衣之时不小心被只狗给惊到了而已,元承徽不必大惊小怪。”
  玉笙眉眼淡淡的,平淡的一句话却是让元承徽眼睛都微微瞪大了一些。
  这玉良媛今日是转了性儿了,这么好说话?她嘀嘀咕咕的,又瞧了眼玉笙那垂下来的眉眼,却到底忍住看没在开口。
  到了吉时,乾清宫的太监来赏腊八粥了。
  太子殿下自然是头一份,除了腊八粥之外还额外赏赐了不少东西。到底是过节,众人喜气洋洋地跪下谢恩。
  玉笙也分了一碗,虽没什么胃口,但皇恩浩荡,还是硬逼着自己喝了下去。
  没过多久之后,又来了,这一回是陛下赏赐给太子妃的,太子妃担心了一整日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这腊八粥就是脸面,意思是这陆家三房犯的错,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太子妃心彻底放下来,对着身侧的洛长安瞥了一眼,这宫中都是聪明人,哪怕是她也是陆家人,这洛乡君瞧见她却是不敢泄露出几分。
  腊八粥赏下,乾清宫的小太监却是没走,随后,在一众目光之下,又拍手让另一队人上来。
  “这些,是陛下赏赐给洛乡君的。”
  刘进忠微微弯着身子,极为地恭敬:“陛下怕乡君一人在宫中过节,不太适应,让乡君只需开口,想要想吩咐什么,只需开口。”
  那十来个小太监的托盘下都是好东西,赏赐得不比太子妃少多少。
  低头往下瞧了一眼,太子妃对着身侧的洛长安道:“傻了不成?这是父皇赏赐给你的,还不快去谢恩?”
  洛长安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只点了点头,声音小小的道:“多谢陛下。”
  “乡君客气。”刘进忠直起身,那张老脸笑成了朵菊花:“那老奴还要出宫一趟,就先退下,乡君在这儿好好玩着。”
  “出……出宫?”轮椅上,洛长安咬了咬唇,忽而问:“公公可是要去恒亲王府?”
  一说到恒亲王府三个字,洛长安袖子里的手就掐得紧紧儿的。那日珩哥哥决绝的脸还在面前闪过,之后这就是她的噩梦,她想都不敢想。
  甚至说,如今她连恒亲王府都不能进去了。
  这一切,对她而言就是噩梦。
  “哪能啊。”刘进忠脸上依旧还是笑眯眯的:“这陛下宠爱恒亲王,太子殿下这赏完之后第二个就是恒亲王府的。”
  刘进忠挥了挥袖子,往地上打了个千儿,随后又道:“只不过这恒亲王今日倒是入了宫,陪着淑贵妃过节呢。”
  笑了笑,刘进忠道:“若是乡君想见恒亲王殿下,派人去只会一声便是了。”
  刘进忠走后,洛长安心绪不宁,她自然是想见他的,只是她也感受的出来,珩哥哥并不想见自己。她心绪不宁,白着一张脸有些浑浑噩噩。
  手中的南珠耳坠刺痛了她的掌心,洛长安被痛惊醒,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寻梁奉仪的。
  她不知道自己过来寻梁奉仪做什么,只下意识地想要见她,一个人不会变得这样快,他如今这样对自己,定然是有原因的。
  戏台子上唱得正高潮,太子妃看得津津有味,洛长安推着轮椅往下面去寻,瞧见了那坐在椅子上正一脸心事重重的玉笙。
  她只认识这位玉良媛,据说在东宫也是极为地受宠。
  洛长安推着轮椅靠近,下一刻却是有些愣住了。玉良媛放下拖腮的手,耳边的南珠耳坠微微晃荡。
  推着轮椅的手僵在了原地。
  她举起自己手中的南珠,隔着人山人海再往玉笙那儿看了一眼,其实这东宫不少人都在用南珠。毕竟前段时日恒亲王送了两大箱子来。
  但……女人就是有这种感觉,谁配的上,这南珠谁戴着最好看,还有……这玉承徽坐在这一圈莺莺燕燕之中,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是格外的吸引人。
  耳侧的南珠耳坠仿若是天生为她生的那般,无人比她更加的适合。
  梁奉仪……握住耳坠的手一下子捏紧,难怪她还好奇,这珩哥哥这样的人如何看得上一个梁奉仪。那样的人,哪怕是她看过,都从未升起一丝危机感。
  洛长安下垂着的眼中神色渐渐地冰冷了些。
  原来从始至终,这梁奉仪只是个挡箭牌,真正令珩哥哥魂牵梦绕的,怕是这位玉良媛吧?放在扶手上的手收紧,洛长安推着轮椅想直冲向玉笙。
  然而,还没两步,轮椅却是被人从身后握住了。
  一只宽大的掌心握在她轮椅的靠背上,单手捏住就让她动弹不得。身后,熟悉的气息袭来,洛长安这才如同惊魂一般,愣愣地转过头。
  依旧是那张让她熟悉的脸,她太长时间没有见他,激动到指尖都是颤抖着的。
  “珩……”还未说完,伸出去的指尖却是被人握住,陈珩低下头,漆黑的眼神冰冷地看着她:“你来东宫做什么?”
  刘进忠是个人精,想着讨好洛长安,出了东宫的门就派小太监过去请他过来。
  他一听说人在东宫就吓得立马过来了,远远地就瞧见她对着玉笙一个劲儿看。
  喉咙翻滚着,刚刚那一幕,吓得他心口依旧在颤。陈珩低下头,将寒冷的眼神一丝一毫地全部对向她:“我再问你一遍,你来东宫做什么?”
  那双赤红的眼睛对着她,貂皮大氅之下,隔着人群与梅花,像是无人发现她们两个。
  洛长安的手从扶手上放下,她看了眼远方的玉笙,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人。这双眼睛,对她的温度一点一点全部消失了。
  好像之前的时光,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颤抖着的唇瓣微微扯了扯,洛长安将手中的南珠耳坠举了起来:“珩哥哥之前一直在找这个吗?”南珠耳坠对上陈珩的目光。
  他这才记起来,这耳坠是他之前救了个落水的小丫头,那南珠耳坠不小心缠在了他的领口,之后这耳坠就再也找不到了。
  举着耳坠的手微微晃荡,洛长安喉咙翻滚着,这才扯着嗓子喊出第二句话:“就是因为你喜欢她?所以才会这样对我吗?”
  声音有些大了,对面的人也渐渐注意到了这边。
  陈珩站在洛长安的轮椅背后,抬起头来往对面看了一眼,两人之间仅仅隔着几十步的距离,他抬起头一眼便就能瞧见她。
  对面的丝线似乎也看了过来,陈珩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这才挪开目光。
  “如何对你,是你咎由自取。”他低头将她手中的南珠耳坠拿了回来:“你只记得,拿了别人的东西,早晚有一日要物归原主。”
  握住她轮椅的掌心稍微一用力,掌心一拍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轮椅往反方向推出老远。
  “滚!”
  第165章 脚印 让殿下爱谁谁,滚远点
  “恒亲王殿下,太子妃让您过去。”
  这边的动静不小,闹的前方的人都听见了,陈珩抬起头,就见前方不少目光看了过来。这是太子的后院,他三番四次过来,实属不该。
  “殿下?”小太监还跪在地上等着回话。
  陈珩下垂着的眼神闪了闪,那玄色的长靴到底还是跨了出去。
  “你过来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太子妃的眼神从戏台子上挪下来,眼睛落在身侧的陈珩身上:“免得这些奴才们怠慢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