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重生后 第45节
  “太子殿下,父亲。”
  苏宛菱进来后,朝二人行了礼,然后入座到旁边的八仙椅上,垂着首,也不多看一眼。
  “宛菱,殿下今日来,是来探望你的。”整个厅内短暂沉寂片刻后,苏健柏先开了口。
  苏宛菱只抬了一下眼,在注意到高巍奕一直盯着自己时,立刻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垂下头去:“多谢殿下关心。”
  她这副模样像是害羞,又像是不待见他。
  高巍奕眸光沉了三分。
  那日在茶楼与苏宛菱见面,在得知她一直关注着自己后,他心中是有几分欢喜的。太子妃之位其实并不是非她不可,但他到底还是想娶一个有利用价值又心中有些好感的女人。
  苏宛菱聪明机警,又是苏家的女儿,而且母族无身份背景,日后更容易掌控。
  只是他总觉得自己抓不住她,有时觉得她就在眼前,她的心思自己也一清二楚;但有时又觉得她离自己很远,仿佛就像海中蜃楼,随时都可能消失。
  昨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苏宛菱坐在血泊中,她模样凄冷,抬起头来看他的目光冰冷阴寒:「是你杀了我,毁了我的一切。」他惊醒后再无法入睡,满脑都是她那时的模样,就仿佛恨透了他,恨毒了他。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那么真实,那么撕心裂肺。
  醒来后他便再忍不住,直接来了苏府,他要见苏宛菱。
  见了她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十日之期未到,他就这样堂而皇之来了。
  “昨夜未睡好?”高巍奕注意到她神色并不好,便开口问出了一句。
  苏健柏从未听过太子如此温和的对待旁人说话,有些惊异,莫非太子真的对他这个二女儿上了心?
  苏宛菱不想激怒高巍奕,阿姐的把柄在他的手上,但又不想就这样随人摆布命运,她紧紧握着手,指甲几乎嵌进手心:“殿下多虑,我一切安好。”
  她如此模样,仿佛是极不想同他说话,这让高巍奕心头有些不悦,但碍于苏健柏在场,他也不好逼迫什么,只道:“我与苏二姑娘之约,望姑娘不要忘记的好。”
  苏宛菱脸色变了变,手指收紧:“殿下放心,臣女记得。”
  第54章 昱州城胜 谭玉书低下头来,漂亮的眼睛……
  午后的风透过窗棂吹进屋内, 桌上的香炉缓缓染着烟缕,弥漫着整个正厅。
  高巍奕和苏宛菱,两个人就这样一问一答。苏宛菱表现得极为平静和规矩, 无论高巍奕问什么,她都会回答。
  只是这样的回复显得没有血肉和情绪, 就好像一个冰冷的死物。
  连苏健柏都察觉出自己女儿的态度, 略微咳嗽了一声, 缓解尴尬。
  苏府的管事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到苏健柏咳嗽,便立刻进了来:“老爷, 夫人为您煲的药汤已经好了,请您过去一趟。”
  “好。”苏健柏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单独谈话,便站起身,“殿下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高巍奕摆了摆手,让苏健柏下去。
  等厅内只剩下他与苏宛菱两人,他才重新将眼抬起来,看了过去:苏宛菱垂着眸,双腿合拢, 手放在膝上,沉默不言。
  高巍奕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茶杯往边上一放:“这茶冷了。”
  苏宛菱默默起身:“我去替殿下煮一壶新茶来。”
  “倒也不必, 让下人换新的茶来,你替我斟茶。”高巍奕直接道。
  苏宛菱只得又坐下, 门口候着的人听到里面要茶, 便立刻吩咐了人去煮,不过片刻就端了新的来,摆放在桌上。
  下人在退下去时看了苏宛菱一眼, 苏宛菱无奈的再次站起,走到高巍奕边上为他斟茶。
  高巍奕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你知晓本宫喜欢喝什么,怎么还让下人煮旁的茶来?”
  “我不知道殿下今日会来。”苏宛菱幽幽道,“殿下说过,给我十日的时间。”
  “我是说给你十日的时间,但没说这十日里我不能来苏家。”高巍奕接过他递来的茶,看着里面冒着的水汽,眼眸沉了沉,“看来你是不希望本宫来?”
  “我只是在担心阿姐。”苏宛菱道,“殿下能拿到那份寻人告示,旁人也能拿到。”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高巍奕目光在她微着的眼帘上扫了一眼:“不必担心,昌宁那边的事本宫都已经命人清理了,除了我手中这一份,没有人能查到苏柔淑当年在昌宁失踪过。”
  “多谢殿下。”苏宛菱佯装舒了一口气。
  她其实心头很乱,因为十日之期即将到来,但边关那边的事她一无所知,郗延将军也没有归来的消息,谭玉书也无法联系到。
  就好像整个人游在海里,明明知道边上有一处地方能靠岸,但迷雾遮住了她的视线。
  见她情绪舒缓,高巍奕原本沉着的脸也舒展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正厅墙上挂着的字画,忽然开口:“当日来苏府,瞧着墙上有一幅你做的《八景山水图》。你喜欢画画?我府上有南朝临永的画本,回头我命人给你带来。”
  苏宛菱愣了一下,难怪她之前觉得正厅里少了什么,原来是她之前画的那幅画。
  她想起前世的时候嫁给高巍奕,他也曾夸奖过她的画作,只是并没有送她临永的画本,那画本极为珍贵,她曾求过几次,后来入了宫,也没见他舍得给,现下倒是大方?
  “高兴过了头?”高巍奕见她没有反应,忽然倾身靠近。
  苏宛菱原本还握着水壶,高巍奕没由来的接近让她浑身猛地一颤,手背碰倒了边上的茶杯,里面的滚烫的水涌到了桌面。
  高巍奕被烫得收了手,苏宛菱踉跄往后退去:“对不起,殿下。”
  高巍奕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显然意识到苏宛菱对他的态度并不像她所说的那般喜欢。
  他的目光落在苏宛菱那张苍白的脸上,回想起了初次见她时她看向自己厌恶的眼神。
  厌恶?是了,苏宛菱一开始是厌恶自己的,既然厌恶又何来喜欢?之后数次相见她对待自己的态度逐渐好转,却是因为他一步步紧逼的缘故,这个女人根本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自己!
  她心中有另一个男人!是那个谭玉书!
  一口浊气仿佛卡在了喉咙里,心头的郁火仿佛一下子涌到了胸口!高巍奕就要伸手要拉她,却在这时门外有一道声音传来:“阿菱!”
  是苏柔淑!
  苏宛菱听到声音明显一怔,她立刻转过身,看见苏柔淑就立在门外。
  门外有光照穿过苏柔淑的身形照射进来,仿佛给这一片沉暗的世界亮起了一道色彩。
  “太子殿下也在。”苏柔淑匆匆跨进厅里,她走至高巍奕身边,朝微微一躬身,“殿下安好。”
  高巍奕原本伸出的手重新握空,收回了背后:“嗯。”
  苏柔淑微笑着转头看向苏宛菱:“阿菱,我正好寻你有事儿,昨日你送我那个荷包绣断了,我怎么都缝不好,你快去帮我瞧瞧。”
  昨日?昨日她并未送苏柔淑什么。
  苏宛菱只刹那微怔,然后很快接道:“是那个木槿花荷包吗?”
  “是了,最近城中木槿花都开了,你说让我戴着它好应景,结果不知是被哪个丫头碰坏了,现如今线头也断、刺绣也坏了,我又补不好。”苏柔淑笑着问高巍奕,“殿下可否让我借走妹妹片刻,回头就将她送回来。”
  这语气就好像她已经认了高巍奕是自己未来妹夫似的,是来管妹夫借走妹妹的,态度格外亲切。
  高巍奕眯了眯眼,眼眸盯着苏宛菱那张略微苍白的脸,觉得无论如何她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又是自己比较中意的,倒也不必逼的那么紧,便道:“去吧。”
  “多谢殿下。”
  苏柔淑高兴伸手牵住苏宛菱,将她带离了厅堂。
  “阿姐。”
  苏宛菱跟在苏柔淑的身后,她正要询问,却被苏柔淑止住:“先跟我来。”
  她就这样跟着苏柔淑一路走,穿过苏府几个小园,终于来到了她的院落。
  苏柔淑的院茂树成荫,两侧的海棠树所结的果已经掉落,有一个身影立在其中一侧海棠树前,一身雪白锦衫,修长的身形映照着身旁的红墙,如同梅上春雪,清雅宜人。
  苏宛菱整个人怔住,就这样静静与那人对视、相望……
  “宛菱。”那人轻轻开口,声音悦耳动听,沉稳如林中湖泊,又如泉涌倾泻,清冽温润。
  是谭玉书。
  一瞬间,心底沉寂的委屈、压抑、痛苦、悲伤一下子涌了上来,苏宛菱眼眶都红了:“为什么你都不联系我!”
  她得了他的一个承诺,便这样死死守着、等着,拼尽全力从夹缝里挖出时间来,可谭玉书却连半点消息都没有,翰林院见不到人,谭府也从未见他回去过。
  今日太子高巍奕来时,她其实已经很害怕了,但还是强撑着。
  “是我不好。”谭玉书低低道。
  苏宛菱哪里还忍得住,她扑了上前,被谭玉书伸手环在了怀中。
  细长的手臂缓缓收紧,苏宛菱只觉得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连日的惊惧也逐渐在这一刻消失,她觉得有谭玉书在,一切都能变得安心许多。
  “我被太子困住,无法对外传递消息,也恐连累到你。”谭玉书低下头来,漂亮的眼睛柔软的看着她。
  “那你现在为何能出来了?”
  “昱州城胜了。”
  昱州城胜了,太子再困住他也没有了作用,所以今日高巍奕才会来苏府,因为边关战事已定,他无法改变局面。
  “那是不是,是不是代表……”苏宛菱仰起头来,几乎与他的呼吸相触。
  谭玉书答道:“嗯,等郗延归来,便会向陛下请功,一应封赏此次战事大捷的功臣,到时候我会向陛下请求赐婚。”
  他的声音拂过脸颊,苏宛菱的脸烧得滚烫:“我、我也没有问这件事情。”
  谭玉书眸光一敛,视线定定望着她:“你不是问这事,那是问什么事儿?”
  “你是什么时候和郗延将军勾搭上的?郗延将军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苏宛菱不敢看他,忙问了别的话。
  谭玉书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你关心郗延,不关心我?”
  “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
  “比我还重要?”
  “哎,你……”苏宛菱被抱得太紧,几乎与整个人紧密地贴在了一起。谭玉书的声音既温柔又如撒娇,让苏宛菱彻底红了脸。她压低了声音,轻轻道:“你重要。”
  谭玉书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仿佛周围那些早已凋零的海棠花重新盛开,无声无息,却清雅柔丽:“你在调查五年前昌宁一事,我知道。别担心,我会让郗延替你阿姐作证。”
  “你如何知道的?”苏宛菱有些吃惊。
  谭玉书微微低头,两人仿佛只隔了薄薄如纸的距离:“我虽然无法传递消息,但京都城中发生的事我有所耳闻,昌宁匪患传得沸沸扬扬,我便猜测或许是有人刻意散播,便查了当年的事。今日来府上,我已向你阿姐求证,别怕,一切有我在。”
  谭玉书太聪明了,他虽然现在官位不高,却能通过细枝末节洞悉一切。
  苏宛菱心头微微发颤,她既高兴又担忧,高兴是有谭玉书在,他们可以一起努力去解决所有的事情,担忧的是谭玉书今世被他卷了进来,太子定然要打击他,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但她知道,此刻她不需要质疑什么、担心什么,只要坚定心中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