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次日清晨六点,室内灯光啪的一下照亮四周,裴斯年躺在沙发上捏了捏太阳穴,睡不着将被子叠好,进卫生间洗漱了下,因昨晚没来得及多看看沈丛的家,无聊下多看了几眼。
  路过阳台,晨光熹微,见几株玫瑰簇拥着生长,还有几个花骨朵,他拿喷水壶浇了浇水,又觉得玫瑰花丛里好像有什么,没顾它到处是刺伸手拨了拨,就从深处掏出个黑色小物件。
  是针孔摄像头。
  有人监视丛丛
  裴斯年瞳孔微睁,将手中的针孔摄像头扔在地上踩碎,转头朝室内逡巡了一圈,隐隐有种不好的猜测,沉着脸从阳台开始细细检查,屋子里每一处都不敢放过,一一排查,统共搜索出五个针孔摄像头,全被他给砸了扔进了外面的垃圾桶。
  好在,摄像头没安装在浴室。
  那么卧室呢?得想办法进去检查,不然丛丛还不知道以后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都不知道丛丛什么时候被变态盯上的,他应该早点上来的。
  不多时,沈丛起床准备洗漱,就见裴斯年站在厨房里煎蛋,他愣了下又有点懊恼作为主人竟然起那么晚让客人做饭,忙进了厨房道:我来吧。
  裴斯年还在想针孔摄像头的事情,将他进来稍稍思忖了下,怕沈丛害怕无措,没将事情告诉他,扯了抹笑道:不用,你先洗漱吧。
  \这是我的厨房,当然我来。\沈丛绷着脸,从他手里面拿过铲子翻了翻煎蛋,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要伸手就可以搂他的腰了,那样应该就算暗示成功。
  谁聊,他刚要动手,裴斯年从他手中拿过铲子,扣着他肩膀推搡往外走道:乖,去洗漱。
  沈丛被制住的手想楼裴斯年的腰,可又拧不过,被生生关在了厨房外,他有些挫败,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说,怏怏不乐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望着镜子叹了好几口气。
  讨厌日,该怎么表达喜欢呢?
  又不能像喜欢日那样,明目张胆,肆意妄为。
  刚刷牙完毕,门铃叮铃铃急促响了起来,沈丛擦了擦唇角忙去开门,就见门口谢执绷着阴沉沉的脸死死盯着他,浑身湿淋淋的,像刚刚从水里面爬起来似的。
  谢大哥,你全身都湿透了?沈丛担忧问,忙将人拉进屋来。
  谢执五指紧握,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朝里面走,却丝毫没听他讲话,目光朝室内逡巡,咬着后槽牙视线停留在人影攒动的厨房里,冷冷道:你朋友昨晚在这里过夜?
  昨晚暴雨,裴斯年送我回来,就让他将就住了一晚。沈丛简单解释了下,一阵小跑冲进卧室拿了换洗的衣物,又回了客厅催促道:谢大哥,你先洗个澡把衣服给换了。
  这时,厨房里的裴斯年端着做好的早餐出来,跟谢执阴冷又充满敌意的目光相撞,他敛了敛眉眯眼将人审视了一通,唇角含了意味不明的笑道:早上好。
  不对劲。
  谢执微眯了下眼,接过沈丛手里的衣服进了浴室。
  沈丛洗漱完又进厨房做了两份早餐,裴斯年在旁协助了下,等谢执洗完澡出来,四人刚好能坐下吃饭。
  谢大哥,你不是在乐团么?昨晚下暴雨,你怎么大清早回来了?沈丛没忍住问。
  谢执敛散了来时的乖戾,吃了口鸡蛋,笑得和善道:哦,是这样的,昨晚发现我的小提琴忘在家里了,晚上要登台演出,太着急了就专门过来拿了。
  乐团,到这里很远,开车都要开好几个小时,更别提是雷雨天气了。
  沈丛了然。
  我还以为谢先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事情,所以才赶回来的。裴斯年淡淡道。
  第15章 15.男朋友
  谢执盯着裴斯年疏淡冷漠的脸看了两秒,倏尔玩笑般道:没带小提琴,确实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接着,他又捂着胸口满脸受伤模样惋惜道:不过好像,裴先生不是很喜欢我?每次见我都充满敌意呢?不会是把我当成情敌吧?
  裴斯年微眯了眼,不错。
  吃饭吃饭。沈丛觉得气氛好像一下子凝固了,忙打断两人的话头。
  不知怎的,他有点高兴,觉得裴斯年好像吃醋了,又有点紧张,觉得谢执好像很不喜欢裴斯年,要讨厌死裴斯年了。
  他不希望裴斯年被讨厌。
  谢执吃了一口鸡蛋,却没善罢甘休,充满攻击性望着对面姿态优雅的男人,唇角微勾却丝毫没笑意问道:裴先生跟丛丛认识多久了?
  一周不到。裴斯年手中刀叉动作有条不紊,将鸡蛋切成几块,没给对方一丝一毫的眼神。
  切完鸡蛋后,他又将香肠给切断了,叉了一块递给沈丛,露出了笑道:丛丛多吃点,工作会很辛苦。
  沈丛被谢执的问题给吓到了,觉得他像大家长要审问嫌疑犯似的,浑身不自在只能埋头吃饭,默默降低存在感,被乍然点名呆了呆,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小声道:谢谢。
  一周啊,我跟丛丛从小就认识,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理想是什么,遗憾是什么,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谢执拿叉子将那块香肠给叉走,没给沈丛吃,眼底闪过一丝暗流道:裴先生,他不喜欢外面的野花野草,也不喜欢枯燥乏味的东西
  痛失小香肠的沈丛:
  qaq。
  那是裴斯年专门夹给他补充营养的。
  裴斯年确实被一字一句的话刺到了,他微微一顿,抬眼似笑非笑看着他道:我倒是觉得,路边的野花更香,谢先生又不是丛丛,怎么知道他不会采呢?
  沈丛一头雾水,瞅瞅谢执发现他脸黑得要滴出水来了,又瞅瞅裴斯年笑意盎然,似乎十分愉快的样子,又有点疑惑怎么就扯到路边野花野草了。
  是这样,他干咳了声试图缓解尴尬:野花也是花,家花也是花,野花要是采了也能带回家拿花盆种上,不就成了家花么?
  是啊,采回家就是家花了。裴斯年被逗笑了,附和了一句,心情似乎不错。
  谢执黑得跟锅底似的,沉默了两秒道:丛丛,不爱种野花。
  裴斯年但笑不语。
  沈丛一脸茫然。
  这大清早的话题是讨论要不要种野花么?好奇怪啊。
  三人在气氛诡异的餐桌上用完早餐,沈丛抢着收完洗碗,麻利的进了厨房,还贴心催促两人该去上班就上班,被推搡着站在门口的裴斯年薄唇微微一抿,目光深沉盯着沈丛看,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看的沈丛心脏砰砰跳,可又想起是讨厌日,于是满脸凶凶道:还不走?!
  丛丛裴斯年伸手拉住他的手,欲言又止,眼睛微微泛红。
  被他深情款款的眼神拂过,沈丛觉得心里像一只小猫咪用软绵绵的爪子轻轻挠了下,痒痒的,又不是很凶得起来,只好将他往门外推了推道:不准这么看我,我不喜欢你这么看我。
  裴斯年薄唇抿成一条细线,深深看了他好几眼道:那我知道了。
  被凶得好像有点难过。沈丛见他模样心里酸酸涨涨的,咬牙绷着脸道:知道就好,赶紧走吧。
  不过,到底知道什么啊?
  还不走?留在丛丛家过年么?谢执在旁边冷冷道,说完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裴斯年抬手想揉揉沈丛毛茸茸的头发,又觉得现在不合适了,吸了口气,执拗又带着希冀问道:我以后还能去动物园看你么?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管你啊。沈丛抱着胸,一脸桀骜不驯模样,又没忍住偷偷看他。
  是不是太凶了?裴斯年看起来怎么好像很难过?
  可以前这么凶,也没有啊。
  等把两人送走,沈丛忙叫叶嘉誉出来吃饭,又将碗筷洗了,见时间还早就将屋子收拾了一遍。但出了门的两人却没分道扬镳,站在门口对峙了两秒,眼神一个比一个具有攻击性。
  别再来打扰丛丛。谢执冷笑道:他不会喜欢你,他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白月光朱砂痣,就算你做得再多,对于他来说也只是徒劳。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裴斯年面无表情,冷冷道:毕竟,丛丛也不会喜欢一个变态偷窥狂。
  在离开时,他借口去卫生间进过沈丛卧室,没发现针孔摄像头,发现了□□,因为时间不够匆匆离开了。
  恐怕谢执昨晚听到他们对话,才心急火燎赶回来的。
  谢执微微蹙眉,那股不好的预感凝结成现实,让他怒极反笑,轻嗤道:你以为,他会相信你?我跟他认识二十多年,比你长得多。
  裴斯年不确定,也不敢冒险。
  他和沈丛的关系在早晨盖棺定论,一下子就从昨晚亲密变成了普通疏远,又如何敢雪上加霜?
  你看。谢执耸了耸肩,得意一笑,抬脚转身朝隔壁屋子走去,顺便还心情不错摆了摆手道:裴先生,慢走不送。
  裴斯年五指渐渐握紧,又望了眼门,呼吸凝滞得几乎要堵在喉咙里了,闭了闭眼转身朝电梯走去。
  如果,丛丛抱他就好了。
  是因为忘不了白月光么?是叶嘉誉还是樊明哲?
  屋子被沈丛打扫得七七八八,在餐桌上吭哧吭哧扒饭的叶嘉誉一通暴躁吐槽,又讲了讲躲在卧室里差点被裴斯年发现,拍着胸口惊魂甫定道:吓死了吓死了,你是不知道当时还好我机智
  他、他他他进去过?!沈丛一惊,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他进去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被突然闯进领地,他多少是有点不舒服的,尽管他信得过裴斯年人品,可这也太
  我从柜子缝里,看到他好像从你的茶几下面拿走了一个黑黑的小东西叶嘉誉又吃了口荷包蛋,疑惑道:那是什么啊?
  黑黑的,小东西?沈丛越听越奇怪。
  叶嘉誉耸耸肩,也没搞明白:嗯哼。
  两人在这话题上聊不下去,至于拿走还是偷走,沈丛不想以恶意揣测裴斯年,堵了满肚子疑惑,叶嘉誉见状,又堪堪想起昨晚那事儿,有点紧张问:对了,你答应裴斯年了么?
  今早之前他还挺期待的,今早之后就有点忐忑了。
  过了那么多年,谁也不知道裴斯年现在是什么样的?而且也说不准为什么这样的青年才俊要出来相亲,别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吧。
  一瞬间,他就不想把崽崽给来路不明的人了。
  什么?沈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昨晚他不是说让你考虑一晚上么?你要是答应交往就抱抱他啊,如果不交往就不抱啊,变相表白呗。
  怎么办?!沈丛豁然站起身来,咬了咬薄唇有点着急道:谢大哥来家里,我又想着你还躲着,我就
  就忘了?叶嘉誉凉飕飕飞了个眼刀过去,复又笑得跟个小妖精似的一字一顿道:得了得了,忘了挺好的,现在事情也没搞清楚,你也不知道裴斯年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好事没答应,不然就亏了。
  不答应?沈丛皱着小脸,焦灼道:可是我,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对我有点兴趣啊。怎么办?我竟然把给拒绝了!
  拒绝就拒绝呗。叶嘉誉无所谓耸耸肩,用叉子叉了个小香肠,吃了口嚼了嚼道:那不然呢?你搞清楚那黑黑的小东西是什么了么?
  沈丛怂拉着肩膀,在餐桌前不安徘徊了好一阵,脑海里全是裴斯年临走时失落的脸,还再三跟他确定结果,就连去动物园都又问了一遍,偏偏他把这茬儿忘的彻底,还说什么来不来管不着,十分不耐烦的样子,十分像撵人离开他越想越不安,脊梁爬起一股凉意,最后再也受不了丢掉扫把开了门噔噔噔往外面跑。
  你别去!叶嘉誉见状低呼了声,可人早跟小旋风似的跑掉了,想拦都拦不住,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我我的傻儿子简直这tm跟自己送上门有什么区别?
  因那两人都离开半个多小时了,沈丛循着路径碰运气,从走廊到电梯,再从电梯到停车场,走出小区都没瞧见人影子,望着小区门口车来车往的车子,他彻底懵了。
  他根本就问过裴斯年在哪儿工作啊?就、就找不到他啊。
  他掏出手机,翻了翻电话号码,又有点紧张,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不知道该怎么跟拒绝掉的相亲对象说话。
  就在他紧张时,身后有学生慌慌张张出来撞了他一下,他一不小心就按了键,把电话给拨了出去,嘟嘟嘟的声音响起,他吓得够呛要挂掉。
  谁知,那边传来低沉喑哑的声音:丛丛?
  我沈丛脑子嗡嗡嗡响,咬着唇又觉得在电话里没法拥抱,也没好好表达交往的意图,想了想道:我今天有空。
  裴斯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恩?
  有空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今早刚刚被拒绝了么?
  是这样,我无聊,我想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你。沈丛抓了抓头,又觉得好像不够凶,绷着脸道:不准拒绝!不准反驳!我、我只是想看看程序员工作的地方!我只是好奇这个!
  裴斯年知晓他当初就是想多了解程序员才跟他相亲的,听他语气像在强调不准想歪似的,他沉吟了下道:什么时候来?
  这要求其实是有点唐突的。沈丛听他答应松了口气,瞅瞅身上还穿着睡衣,也还什么都没准备,道:中午。
  裴斯年应道:好。
  解决掉约会的事情,沈丛又兴高采烈噔噔噔上楼,给动物园园长打了电话请假,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半义工性质,要求也就没那么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