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 第30节
  雒骥道:“是这样没错,我却听过另一个说法。墓里的石室虽然互不相通,却连成一线,直通云台观里。所以我化名齐骥进来,想要一探究竟。”
  陈琅微微皱起了眉:“你在云台观找到了通向墓穴的入口?”
  雒骥看着紧闭的石墙:“就算找到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我看我们要淹死在这里喽,赶紧找个地方写写遗言吧。”
  他说着就插着兜走了,水已经漫到了一定位置,地方就这么大,他晃也晃不到哪去。
  瞿清白嘀咕:“这人真不正经,明明自己也是一根绳上的蚱蜢,还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陈厝小声道:“小白,我感觉他那只蜘蛛在瞪我…………”
  那边,另外两个人正讨论着与他们完全不同的话题。
  陈琅说:“张道陵墓穴另一个神秘的地方,就是明明地处山顶,却不知哪里来的活水,墓穴外的四五级台阶都被水淹没,不管洪涝水位始终不曾改变。我听到的时候就有猜测这是一座水动力机关墓,却没想到和梼杌墓建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江隐说:“我们刚才看到的壁画,标榜梼杌出相入将的功绩,最后归隐山林,现在看来,只怕不是自己归隐,而是被拆穿诡计后被迫离开。所以他才会如此怨恨张道陵,在他死后挖坟开墓,鸠占鹊巢,倒也符合他乖戾的性格。”
  他又把黄布包打开,仔细查看那几样东西,陈琅和他头挨头的看,见那两本书,一本是《正一盟威三清众经》,一本是《符录丹灶秘诀》。
  陈琅叹道:“好书。可惜我时间不多,无福细看了。”
  江隐说:“现在也不晚。”
  祁景在一旁看着他们有点惺惺相惜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就很不爽,他站了一会就走开了,几乎走到水边,闷闷的看着平静的水面。
  他不敢走太近,水中随时会伸出浮尸的手来,但只这么短短几秒,就让祁景的视线定住了。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踩到了水里,俯身去看,仍然——
  没有影子。
  他是没有影子的。
  忽然,祁景在水中看到了一个倒影,是他身后走来一人。他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雒骥和他打了个招呼:“你也觉得梼杌墓就在水下?”
  祁景“嗯”了一声,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刚才叫江隐‘阿泽’?”
  雒骥说:“是啊。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用这个名字的。”
  祁景心里有点不舒服:“你们是在下墓的时候认识的?”
  雒骥笑了笑:“是啊。阿泽很厉害,让我吃了不少亏。”他手指一伸,把那只人面蛛托了下来,“吃一堑长一智,所以我让蛛儿记住了他的味道。就算他变换再多的脸,她也能认出他来。”
  他忽然很随意的说:“对了,你也知道他要找画像砖的事吗?”
  祁景微微一愣,雒骥冲他神秘的笑了笑:“你真的觉得,他的目的就只有找极块破砖头那么简单?”
  第47章 第四十七夜
  祁景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走:“你现在该关心的不是江隐的目的,而是我们怎么从这里出去吧。”
  雒骥哈哈一笑:“也是。”
  虽然拒绝继续这个话题,不可否认的是,祁景心里是非常好奇的。他想知道江隐到底是谁,到底要干什么,这好奇抓挠着他的心肺,以至于刚才雒骥凑过来的时候,他一句为什么差点脱口而出。
  可雒骥也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祁景知道。这人是敌是友都难猜,可江隐不会害他。
  可是在这样想的时候,他脑海里好像又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
  谁知道呢?他对你这么好,焉知不是有所图谋?你不会以为他真的看上你的色相了吧?等到你没有用的那一天,他还会这样对你吗?
  这个声音十分诡异,好像并非他本意,却又是确确实实的发自他内心所想,无论他怎么驱赶这个想法,还是有朦胧的画外之音。
  这时,祁景忽然从水面看到,雒骥忽然出现在了离他极近的地方,近到一扭头就能亲上的那种。
  他猛地警觉起来,还没等回头,雒骥惊恐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祁景,你怎么没有影子?”
  他这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陈厝明显不信,跑过来看了一眼,吓的又退了回去:“这是怎么回事?”
  瞿清白看着水面:“我也是有影子的……”
  他们两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怀疑之色,陈琅更是直接问出了口:“你真的是祁景吗?”
  祁景的唇慢慢抿紧了。对于被怀疑他也早有预料,自从进这个墓里以后,发生的一切都透着诡异,到现在,连他自己都无法理直气壮的反驳一句了。
  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越过众人,他看向江隐,江隐的神色一如既往:“他是祁景。”
  雒骥反问:“你怎么知道?”
  江隐:“他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雒骥“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怪异:“真的吗?”
  他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的话:“之前你一个人在墓道里走,进了主墓室,开了棺,把尸体扔进隔壁的井里,又把棺里的大印拿走了,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陈厝楞住了:“你在说什么……”他转头问江隐,“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江隐说:“我们确实分开过一段时间。”
  祁景看着雒骐,他的眼神一定不太友好:“我不记得你说过的这些。你一个人行动,谁也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你自然说什么都可以。”
  陈厝附和道:“没错!这个人是敌是友都不知道,怎么能信他的话?这明显就是想从内部分裂我们啊!”
  陈琅忽然开口:“还记得艳骨说过的话吗?”他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我亲眼看到他拿走了那个东西,现在还把你们瞒在鼓里,你们敌友不分,迟早要被他害死在这里!’”
  “我们这里,要么有一个叛徒,要么就有一个不是人。”他指着祁景,“这个墓这么邪性,谁也不知道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说不定他早就不是当初的祁景了!”
  祁景处在众矢之的,觉得身体都要被众人的目光刺穿。
  瞿清白咬了半天的牙,终于说:“我相信祁景。”
  雒骥笑了:“相信,那是小孩子的把戏。祁景,你如果真的没做过那些事,为什么你怀里会有大印?”
  祁景感到一股熟悉的怒气冲击着自己的胸膛,冷冷道:“这是另一具棺里的。不信的话尽管拿去看。”
  他掏出玛瑙印扔过去,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手截住了。
  江隐稳稳拿着大印,看向雒骥:“你很想要这个?”
  雒骥不笑了。
  “阿泽,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江隐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忽然目光凝住,飞奔过来,一剑斩向祁景的背后。
  伴随着陈厝“啊啊啊啊”的惊恐叫声,祁景一回头就看到一片青白浮肿的胸膛,高大的浮尸居然从水中站了起来,正对着祁景的后脑勺。
  江隐这一剑,斩断了浮尸的一条胳膊,胳膊掉进水里化成一滩肉泥,江隐一拉祁景往岸上跑去,瞿清白搭了把手,把他们拉了上来。
  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浮尸直到他们上岸还站在原地,一双混浊膨胀的凸眼紧紧盯着他们,很久才慢慢沉了下去。
  陈厝胃里一阵抽搐:“这东西还真是又恶心又吓人。”他看瞿清白脸色不对,以为他也被浮尸吓到了,“没事吧?”
  瞿清白说:“……影子。”他脸白的像纸一样,“我刚才……也没看到江隐的影子……”
  陈厝大吃一惊:“真的假的?你没唬我?”
  瞿清白小声道:“我们是在墓里遇到他们两个的,对吧?”
  陈厝点点头。
  瞿清白又说:“那他们说的什么从地下宫的湖里游到了墓里,我们也没亲眼看到过吧?”
  陈厝嗓子都抖了:“你是说,他们两个人从来都不是‘祁景’和‘江隐’?”
  瞿清白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就算他们是,可江隐也承认他们分开过一段时间,我的意思是,在这段时间里,‘江隐’还是江隐,‘祁景’还是祁景吗?”
  陈厝说:“你别这么说话,我脑子都要爆炸了!”
  陈琅走过来,低声说:“不管怎么样,先把他们两个抓起来,如果没问题,我们不会害他们,可盲目的信任会让我们自己害了自己。”
  陈厝和瞿清白对视一眼,终于咬了咬牙,点了下头。
  祁景也看到了江隐没有影子,他的五感似乎被放大了,他听到其他人在窃窃私语,他有种感觉,他已经失去了朋友的信任。
  旁边的江隐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低喝道:“跑!”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拉着向前跑去,这地方能看见的就有八根接入穹顶的大柱子,江隐带着他绕着柱子和昏暗的石壁跑,黑暗中看不真切,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雒骥能藏那么长时间的原因。
  那边传来雒骥的声音:“这是做贼心虚了?祁景,你不是很坦荡吗,怎么忽然做起缩头乌龟了?”
  祁景拳头攥紧了,江隐低声道:“别动,他在激你。”
  他们躲在一个柱子后面,能看清的只有彼此的眼睛,祁景忽然从心底涌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焦躁来:“你真的这么信任我?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可能我已经做了什么可怕的事,却不记得了,我随时可能发疯,我不正常……你真就一点也不怀疑我?”
  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膀,江隐说:“我信你。”
  无论是那只手,还是那言语,目光的力度,都让祁景的焦躁奇迹般的平息了下去,他甚至眼眶微酸,有种流泪的冲动。
  祁景闭了闭眼,故意轻松道:“你连自己看见的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实,凭什么相信我。”
  江隐说:“我就是我,从来没有被上过身换过芯,别人不知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祁景看着他,“嗯”了一声。
  外面雒骥激将的喊叫还在继续,瞿清白和陈厝已经开始担心了,他们的争论,喊叫,辩解都混在一起,嘈杂无比。
  而这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他们两个人。
  祁景觉得江隐的眼睛有种魔力,他看的入神,直到脚下传来些异样感,他才低头看去,脸色忽然一变:“不好!水已经漫到这里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夜
  水已经漫到了这里,意味着他们的活动空间已经所剩无几了。祁景也不再躲藏,他在跑出去的时候紧紧抓住了江隐的手。
  雒骥等人已经已经半截小腿都站在了水中,一看他出来就笑了:“哟,舍得出来了?”
  祁景看他老大不顺眼,骂道:“闭嘴吧,你他妈就一搅屎棍。有挤兑我那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出去,留着你那口才和浮尸磨嘴皮子去吧。”
  瞿清白忽然大叫了一声:“祁……祁景!”
  祁景反应迅速,下意识就淌着水往回退了一下,就这一下的工夫,让他免于被拖入水中的凄惨境地。
  陈琅皱着眉:“不可能,怎么能有浮尸走到这么浅的水里?”
  而面对着那东西的祁景已经明白了,这是一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