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几人之间微妙的牵引,似一股暗流般涌动。
  然而,秦卿也明显察觉到陆漠寒的视线,他轻缓地看向陆漠寒,两人目光触及的那一刻,秦卿眼中的神色有微妙深浅变化
  虽然陆漠寒眸色清冷,但秦卿并未忘记,自己现下肚子里还怀着陆漠寒的孩子。
  他刚想礼貌性地朝着站在对面的陆漠寒点头示意,可鬼面却在此时伸手猛然地拉了秦卿一把,直接将秦卿拉身后。
  陆漠寒见状嘴角闪过一丝不明的笑意,转而悠悠地冷眼看向鬼面。
  楼雁青也在此时,看了看身旁的鬼面,并意味深长地提醒道:“何必如此紧张,陆漠寒站在对面,又对秦卿做不了什么。”
  鬼面不做任何的解释,只是意味不明轻声哼笑,似不屑,似无畏。
  那低浅的声音很短暂。
  若是不仔细听,便很难察觉。
  而站在鬼面身后的秦卿却听得很清楚,他稍微地抓紧了鬼面身后的衣袍,轻轻地拉了一下,示意鬼面不要出声。
  鬼面沉默了片刻,却并未拉开秦卿的手,反而是看向身旁正盯着秦卿看楼雁青
  楼雁青将秦卿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看在眼里。
  虽然楼雁青不像鬼面那样久经沙场,可一身的荣华姿态,与阅历无数商权的锐利眼光,都毫不逊色于人
  楼雁青的外露霸气与鬼面的英威之气有所不同,可却是同样的光鲜照人。
  秦卿与楼雁青以及鬼面三人,都站在喜堂左侧的前排,三人气质不同,英姿各异,各色千秋,唯一相同的便是都那么引人瞩目。
  而陆漠寒则是站在喜堂右侧的人群中,与东洲的富商及权贵站一起,身边站着了几位年纪大的长辈,足以突显出陆漠寒在东洲权贵之中不凡的地位。
  可惜没有人回答秦卿之前的问题。
  秦卿站在鬼面身后,心中满是疑惑:为何慕老爷未到场参加自己儿子的喜宴?
  可很快,秦卿的视线便被一抹亮眼的红色身影所牵引
  进入大堂的人,并非是今日的新郎官。
  因为来人跟鬼面一样,都带着许多随行的人,可不同的是鬼面带来的人都是军中士兵,而刚进来的红衣男子,带来的人却是一些体格强壮的护院。
  只不过,那位红衣男子坐着轮椅,头上戴着红色的斗笠,那苍白的手指上佩戴着名贵的水色玉戒,手指轻轻的悠闲的一下一下地点玩着四爪龙椅的龙头扶手。
  轮椅上盘缠了一条龙,很显然这尊轮椅属于龙座,也便是俗称:龙椅
  在场的宾客,看到此人被护院们抬着进来,都纷纷喧哗议论。
  “那个人是谁啊?”
  “不知晓,以前未曾见过,这种派头,敢坐龙椅,看样子来头不小。”
  此时,喜堂上原本面露喜色的宰相,顿时脸色变了变,见到来人似见了鬼一般,下意识地看向鬼面,更一脸为难且无奈的表情似在向鬼面赔罪,仿佛在用表情告诉鬼面“这个人不是我请来的”
  鬼面倒是由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地看着来人。
  而陆漠寒跟楼雁青在见到红衣男子时,则是不约而同地隐隐皱起了眉头,似乎感觉到情况不妙。
  秦卿站在鬼面身后,目光顺着鬼面的肩头顺势往外看去,正好看到宰相上前恭迎
  “这是哪股风把九王爷给吹来了,老生招待不周,不知王爷今日会大驾光临,王爷如此赏脸来观礼真是折煞了老夫。”宰相上前弯腰作揖,语气客套,不敢怠慢。
  就算九王爷在朝中再无势力,可是始终是皇族,朝中大臣也不会当面开罪王爷。
  九王爷
  秦卿头皮发麻地盯着那红衣男子看这个人,是楚千秋
  他喉头难受的一紧,身体也有明显的轻颤,便本能地低下头不再看红衣男子,将头轻缓地贴靠在鬼面的身后,并伸手抓紧了鬼面身后的衣袍
  鬼面微微地侧了侧头,本想拉开秦卿的手。
  可此时,楼雁青靠近了鬼面,不着痕迹地挡开了鬼面的手,更巧妙的用身体将秦卿给挡住。
  几乎是立刻
  秦卿想要移动脚步到楼雁青身后“避难”。
  第155章
  可鬼面在此刻左手自然地伸向身后,牢牢地反扣住秦卿的腰,将秦卿整个人都强行牵制在身后,不许秦卿移动半寸。
  由于三人所站的位置后方,是一根顶梁的巨柱,加上又有红色纱帘垂下,完美的虚掩住身后的情况,无人能看到这边的动静。
  况且
  现下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可都落在九王爷的身上,能容纳数百人的喜堂内,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向九王爷鞠礼的恭迎声。
  但无人敢靠近九王爷半步,九王爷跟老皇帝之间的关系僵持,虽说老皇帝是软废了九王爷,可不代表九王爷不能外出。
  附近必然是有老皇帝的人,正监视九王爷的行踪。
  由于宫中派系原因,九王爷出现在此地也的确令人感到意外。
  到场的官员都知晓宫中派系牵扯,固然有许多人都向鬼面将军投来疑惑的目光,可鬼面却对九王爷视若无睹,连基本的礼数都省去。
  秦卿并未听到九王爷回答宰相,反倒听到陆漠寒与楼雁青先后处于礼貌跟九王爷简单的打招呼。
  可是九王爷却一概不理。
  九王爷一身红袍鲜艳而夺目,稳坐在轮椅上,似在鬼面这方
  此刻
  一个极为沙哑且苍老的嗓音,在偌大喜堂内悠悠慢慢地响起:“鬼面将军,许久不见,想来你是越发的有能耐。”
  这似夸赞的言语,却蕴含深意。
  秦卿也能听出九王爷对鬼面不太友好
  “鬼面能有今天,也是多亏了九王爷的‘提携’,若非当初九王爷‘推波助澜’,恐怕鬼面现下还是小小的随从”鬼面狰狞的面具下浅浅的溢出了不带丝毫感情的冷笑声,那冷嗖嗖的嗓音似乎能冰封千里般冷冽。
  在场多数人都未曾见过将军动怒的模样,可听到将军这阴冷冷的笑声后,全都被震得屏息禁声,导致原本喧哗的大堂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同时,也让在场的人更加了然的目睹,鬼面将军与九王爷之间那难解的仇怨。
  喜堂的场面与气氛,此刻变得不那么理想。
  而此时,秦卿也终于知晓为何外界都会觉得九王爷是老头子,因为九王爷的声音似乎受了损伤。
  可是那白皙的手,却足以证明其正逢风华之年。
  九王爷在宫中虽无实权,可若依照皇族地位而论,也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算是不可亵渎的万金之躯。
  所以在场的不少人都不敢的直视九王爷,都以卑微的姿态微低着头,以示对皇权的尊敬。
  “今日九王爷远道而来,想必也是为慕府准备了一份厚重的大礼,不知我等是否有幸目睹九王爷送上的贺礼。”陆漠寒眸色清漠的目视着稳坐在轮椅上的九王爷。
  喜堂内十分安静,陆漠寒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秦卿站在鬼面的身后,听到陆漠寒对九王爷说话的声音,便不安地捏紧了鬼面身后的衣袍,连手心都微微渗出了汗水。
  “今日不请自来,也是想来凑凑热闹沾沾喜气,既然登门拜访那贺礼自然是不能少,本王为新人准备了一份意欲吉祥的好礼。”九王爷苍桑而老沉的嗓音,尽显疲乏之感。
  说罢,九王爷缓缓地抬手,懒懒地拍了拍手
  几乎是立刻
  站在九王爷身后,那一行抬着贺礼的高大护院,便将一个偌大的红漆木箱,稳稳地抬了上前。
  那红色的木箱,漆色发亮的光泽饱满,木箱外还扎了一朵红色的布花。
  四位体格强壮的护院,将贺礼小心地摆放在大堂中间,在九王爷的允许下,其中一位护院将木箱的盖子打开
  刹那间,一道清亮璞净的纯色光芒,夺目的闪耀而出,那清光似水流般流淌过喜堂四周,那一抹迷人的眩目之色令人赞叹不已。
  木箱里,状盛的是一朵偌大的白玉雪莲,那花身形态绝美盛开,玉质剔透无瑕,精雕技艺超群,乃是出自名家实属玉中的稀世之宝。
  顿时,原本安静的喜堂内,响起了纷纷议论声。
  “瞧见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出手阔气,恐怕今日到场的人所送的贺礼,无人能有九王爷这份大礼有份量。”人群之中有商权们在低声的切切私语。
  “这朵清玉莲,乃是数百年前,皇朝出土的旧国陪葬物。”有年岁稍长的长辈,认出了九王爷所送的贺礼是何物。
  “虽说是陪葬物,可此物乃是出土的珍宝,出淤泥而不染,寓意祥和美满,更有百年姻缘连理之意,是好喜头。”
  共众人欣赏完贺礼之后,护院便将木箱的盒子重新盖上,那四照的迷人光芒,也随即在喜堂内消失。
  那玉色的迷蒙,翠色的光流,都在众人眼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秦卿也透过鬼面与楼雁青之意的空隙,将外面的一切都悄然的尽收在眼底。
  “九王爷如此大礼,也实在是太过贵重,恐怕宰相都不敢将贺礼收下。”楼雁青气态不凡的轻笑道,言辞间略带调侃之意,那一身雍紫华袍惹眼万分。
  此刻,宰相的面色确实微略为难。
  而九王爷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是阳光照入的地方,在柔和的日光笼罩下,那一袭红衫伴随着清风缓缓地撩动,映红的光晕耀眼瞩目。
  斗笠的轻纱,也随之轻晃
  “这份贺礼是我们王爷,代表九王府送给新人的见面礼,意思是祝愿慕府与宰相府同根同心,这也是我们王爷的一片心意。”九王爷身后所站的护院总管道出王爷之意,并示意抬贺礼的护院们都撤回九王爷身后。
  护院们撤离后,贺礼依旧摆放在大堂内
  众人都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九王爷前来道贺,表示了向才皇帝表态,赞同老皇帝拉拢贤能的立场。
  既然不与皇权冲突,那宰相也不再有收礼的顾虑。
  “九王爷此番美意,真是用心良苦,若是老夫再推辞那也说不过去,老夫这便替小女与女婿将贺礼收下了。”宰相也处事周到的将贺礼收下,含笑地吩咐慕府的伙计将贺礼抬去侧堂。
  待伙计将贺礼抬走后,喜堂内便宽敞了许多。
  此时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猛烈的鞭炮声,那爆笑的响声轰鸣大作,外面更是传来一阵阵热闹的笑闹声,新郎官似在踢轿门,似在府外做接新娘子入府的仪式。
  好热闹
  秦卿顺势朝着门边看去,却看到外面进来了一行御史府的人,领头的人自然是年迈的御史大人。
  由于御史大人前不久丧女,还未从痛苦中超脱,所以气色不佳。
  但刚进门的御史大人便首先看到了御坐龙椅的九王爷,御史大人先是一愣,随后便看向喜堂上的宰相,再看了看一眼不烦的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