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好。”她一口答应下来,还开玩笑道,“到时候你得好酒好肉招待才行。”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柳云眠很快沉沉睡去。
  陆辞听着她的呼吸声,挨近了一些,闻着她发梢的香气,久久未眠。
  半夜,柳云眠翻了个身,忽然觉得有一小块头皮生疼。
  卧槽!
  “李恒你又压我头发!”她下意识地骂道,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把尖锐的剪刀,正抵着她脖颈。
  柳云眠顿时睡意全无,怒目圆睁看向始作俑者。
  陆辞眼神无辜,又带着柳云眠看不懂的复杂:“……我们的头发,缠到了一起。”
  他动了动剪刀。
  柳云眠顺着剪刀的尖儿看过去,果然看到两人头发打结。
  就,离谱。
  陆辞手动了下,剪刀在耳边咔嚓作响,然后那发结被陆辞拿开。
  柳云眠:“夜半无人杀妻时?”
  陆辞:“……眠眠太看得起我了。”
  他没有那么心硬,他舍不得。
  柳云眠打了个哈欠道:“你又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
  陆辞错愕。
  柳云眠给了提示:“那只拜堂的鸡,不是被你拧断了脖子?”
  陆辞:“……”
  “快睡吧。”柳云眠揉了揉鼻子。
  “李恒是谁?”陆辞淡淡问道,“娘子不止一次在梦中提起这个名字。”
  “很好的朋友。”柳云眠鼻头微酸,肯定是刚才揉疼了,“我们遇到了危险,她把人引开,身受重伤,然后死在了我怀里。”
  死了?
  那种强烈到让人无法挣脱的嫉妒,似乎从心底消散了些许。
  随之而来的,是闷闷的难受。
  陆辞知道,活着的人,是不能和死人争什么的。
  因为活着就有矛盾,就有不断暴露的缺点,就有鸡零狗碎的生活。
  但是死了,就像被美化的画像,剩下的只有好处。
  “你们很好?”他有些艰难地道。
  他不该探究死人的过往,那不聪明。
  但是他还是问了。
  “很好。”柳云眠盯着房梁,眼神放空,眼尾却红了,眼中晶莹晃动。
  “我们俩曾经约好,等我们老了,要找个风景如画,四季如春的地方一起养老。”
  柳云眠和李恒,都不相信爱情,也不需要男人。
  她们俩合得来,默契十足,老了之后就抱团养老。
  只可惜,她们没有等到老。
  “有时候我会贪婪地想,既然我来了这里成为了柳云眠,她会不会也有另一番奇遇?”
  李恒倘若生在这个时代,定然不会像自己这般咸鱼,得过且过。
  她一腔热血,定能提枪上马,做个威风赫赫的女将军,横扫这天下。
  “你知道吗?”柳云眠笑了,侧头看向陆辞,眼神温柔,“我知道你真实身份后,对你格外宽容,因为李恒和你一样,都是军人。”
  她不行。
  她只是个拖后腿的大夫。
  但是不影响她,崇拜真正冲锋陷阵的英雄。
  这番话,像最锋利的箭,噗噗插入陆辞的心。
  做人果然难得糊涂。
  今日这番试探,不是自取其辱,又是什么?
  原来,她对自己,只是爱屋及乌。
  李恒?
  倒是要谢谢你这个死人了。
  第116章 我不是你娘
  而且陆辞还想,柳云眠心里有人,那自己不在的日子,肯定她也看不上别人。
  所以,这个李恒,也不算一无是处。
  但是,就是膈应!
  “及时行乐。”柳云眠擦掉眼角的泪,“不知道哪天就死了,但是死了,或许就能再见。”
  陆辞心说,就算死了,也不要再见。
  多余。
  他今天总算明白,什么叫打翻了醋坛子。
  酸,难以形容的酸。
  柳云眠翻了个背对着陆辞:“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收拾东西。”
  陆辞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如果承诺不是被期待的,那分量再重,也一文不值。
  李哲和柳云杏从前尚有情分,至今还不温不火,自己又急什么?
  待一切落定,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和她培养感情。
  尤其年后柳厚就会进京赶考……
  或许因为这许久以来,第一次直面过去的惨烈回忆,柳云眠做梦又梦见了李恒。
  她和李恒在游艇上晒太阳。
  她絮絮叨叨地和李恒说自己穿越的经历。
  说到陆辞,她哈哈大笑道:“简直是行走的雄性荷尔蒙,所到之处,女人纷纷扑上来,比如……”
  “别和我说你男人的那些烂桃花,”李恒高冷地道,“你呢?”
  “我?”
  “你穿越一场,都没有什么男人喜欢你?”
  柳云眠:“陆辞,是有点喜欢我的吧。”
  “然后呢?”
  “没了……”
  好像真的是啊!
  她的桃花呢?
  李恒哼哼着道:“所以,你可能根本不是女主。”
  柳云眠一拍大腿:“你真相了!”
  “那你小心点。”
  “什么?”
  “可能你的身份,就是什么恶毒女配,反派的倒霉原配……”
  柳云眠:“……”
  “我要是穿越,一定做个横扫天下的将军。”
  “我就是将军腿上的挂件!”
  早上醒来,柳云眠头疼欲裂,可是梦中的情景,历历在目。
  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要好好的。
  等我给你找几个温柔的霸道的傲娇的,各式各样的男配,让你指点江山。
  陆辞已经出去了,可能临走之前,也得收拾东西或者告别吧。
  毕竟他在村里,人缘也不错。
  柳云眠给观音奴叫来,然后和他说了要回京的事情。
  这对观音奴来说是晴天霹雳。
  他抱着柳云眠的腿,哭得昏天暗地,说她要是不走,自己也不走。
  柳云眠心中难受,但是更清楚,他们终有一别。
  他们短暂的人生交集,已是命运的馈赠。
  观音奴以后,会有新的娘亲。
  柳云眠把他裹在披风里,带着他出去骑马。